其中一条就是先给二十个村每村一本《急就章》识字,一本《说文解字》做解,让各村长先教他们。
阿酒听完,皱眉道:“马上就是春耕,怕是许多人不会愿意放孩子们去学。”
青山道:“就是要筛选出耶娘有远见的孩子。学院草创,讲师只我跟阿月二人,第一批必须选最有上进心的孩子当人样子,不然事倍功半。”
萦芯颔首,“就这么办吧。”
现在人手少,他们也没见过给奴仆教育的主家,自然不一定认可李家的行为,第一批有个好样子很重要。
只要小娘子点头,阿酒是没二话的,也不等麦芽,自己驾车回下溪村了。
三月初,李清看见费县北门时,麦芽刚载着两车书出了南城门。
洗去一身疲惫,李清还没问家中情况,先被小娘请去了大书房,看见了儿子那有了质的飞跃的字。
李清看儿子的字看得高兴,再一读儿子新做的短歌,更是开怀,直道:“如何寻得良师!快备四礼!”
他要亲自登门拜谢!
“阿耶别急,先休息一日,总得先投拜帖再上门吧。”萦芯笑嘻嘻的劝道。
自她穿来,还是头一次见到阿耶如此快慰。
隔着小桌,耶女俩在春光普照的侧榻上坐下,细细的聊了许多家中变化。
李清静静听着女儿的话,手下轻抚儿子的墨迹。
儿子自然是好的,可是倘无女儿这样的心胸才干,儿子断无如今。
“小娘。”
“嗯?”
看着女儿愈加娇俏的相貌,李清眼中有许多感慨,却道不出一言。
萦芯了然,拍拍阿耶的手,说:“阿耶,我们是一家人。”
“嗯。”阿耶点点头,笑容更加欣慰。“这几日,让青山在城东物色一间两进的宅院吧。”
萦芯一愣,问道:“阿耶买院子做什么?”
“阿耶知小娘不是心窄之人,可阿耶不能让大郎用妹妹建立的家业成婚。”李清顺着窗棂的光线环视书房内满满当当的书架,“阿耶没有才干,这几年也只攒下这么多,待大郎成家后,阿耶再给你攒。”
握住阿耶的手,萦芯劝道:“阿耶,你知道的,我并不在乎这些。何况华家那……”
萦芯一早买这宅子的时候,就把中间最大的主院给了大郎住,连侄儿男女的屋子都准备出来了,当然不会在意这些。
倘李藿是只有个两进贫居的“真·寒门”,华家肯定不会考虑将庶女嫁给他。
阿耶明白她的意思,拍拍她的手:“我此次回来自会与华家说分明,李家小辈只你二人,谁有多大的才干挣得的家业俱是谁自己的。
我与你阿兄承你阿娘嫁妆养育多年,才有如今。虽然现下不能还报一二,但总得自立了。
若华家因大郎家贫拒婚,那这婚不结也罢。我自当为他另取贤妻。”
萦芯看着窗下黑胖许多的阿耶,道:“阿耶既然如此说,那么也当知道,倘无父兄在小娘头上遮荫,小娘断无如今的。
阿耶也不要妄自菲薄,别家阿耶是什么样,小娘也见过,倘阿耶与他们同,当初就不会让小娘与范家联系。
阿耶不在家,阿兄也从未以长兄为父的姿态管教小娘,自是有父兄照拂,又有父兄放任,小娘才有如今。”
见阿耶还要再说,萦芯道:“倘无发挥的余地,才干再高又如何呢?再说,我们一家只有三人,倘阿兄婚后真的搬出去,留我一人在这深宅里,阿耶能放心赴任吗?”
李清哑然。
“还是说,阿耶趁着给阿兄娶亲,也给我找个不知好坏的后娘?”贼贼一笑,萦芯道。
李清无奈的瞥女儿一眼,就这一句话就知道那些“闺训”女儿肯定是没看的,“你啊……”
“阿耶不要多想,我们是一家人。
金银与我来说,俯仰皆是。
我知父兄你们的秉性,如今阿耶觉得花销小娘的钱财,焉知几年后阿耶做了正官,小娘要如何终生依靠呢?
再说,如今阿兄书法已经小有名气,焉知千百年后,小娘是不是得凭着阿兄的才华青史留名呢?”
拍拍阿耶的手,萦芯重申道:“我们是一家人。荣辱与共。”
阿耶品味着女儿的话,觉得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荣辱与共语出何处?”
他知道小娘造不出这么精炼的词汇,还当是她看了什么新得的孤本。
“嘎?”萦芯哪里知道,只得糊弄:“记不得了,晚上问问阿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