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不会让你远嫁……”李清低低的说。
萦芯腾的坐直,朗声道:
“阿耶,我不嫁!
我嫁了就是别家的人了,哪怕就在隔壁,别家如何待我、处置我,阿耶也是鞭长莫及!
我姓李!
我在李氏的族谱上有名字,我李萦芯不靠夫家也能活!
为什么非得让我带着嫁妆去陌生人家过活、死后埋在别人家祖坟里!
凭什么!”
“小娘……男婚女嫁,人就是这样一代代延续下来的……”李清唉唉一叹。
“别人家延不延续跟我何干,他自去找愿意的女娘生养,我反正是不会生的!
嫂嫂生产时,阿耶不在,都不知道她多痛苦……”
萦芯伏到阿耶的案几上,眼神上看,跟个小狗似得糯糯道:“阿耶……别叫我嫁了……你不想要我了么……”
女儿大了,李清就是心里再软也不能上手摸。
他还是道:“不嫁就不嫁,那你看看招个谁入赘吧……便是二郎不情愿,那个麦芽也不行,他不是瘸的?”
闻言,萦芯小狗似的两手支着案几坐起身,脆生生的道:“谢谢阿耶!我不招麦芽,麦芽给阿甜留着吧!”
“那你看上谁了?”李清无奈的问。
“呃……目前还没有,我尽快找找,十九之前保证完婚!”
李清一听十九就头疼,瞪着她问:“你这莫不是缓兵之计吧!”
“不是不是!阿耶!我什么时候骗过阿耶!”萦芯膝行几步到李清身后,像小时候那样给他捶肩膀。
十多年来不知道被女儿忽悠过多少次的李清轻斥道:“成何体统!”
萦芯见他只是斥责,没有退开,就知阿耶口不对心,继续奉承。
李藿带着媳妇和肥儿子回了华家,强按担心,呆过晚饭才回。
进门时,他看一郎等下人面色平静,还道阿耶难道没说?
再一问两人现在何处,留在家里的陪嫁说耶女二人吃完晚饭,正在大园子里消食。
李藿便安排媳妇先抱着儿子回去,自己偷偷到园子看究竟。
园子里,灯火晃动,耶女二人缓缓前行,气氛平和。
李藿不由一叹,恐怕是阿耶叫小娘劝服了……
果然不出两天,李藿被阿耶叫到房里,让他尽快看看费县小世家、庶民、平民里相貌出众、人品好、性子更得恭顺的郎君,介绍给小娘看看。
李藿一听,什么叫性子恭顺的郎君?还得貌美?
“所以,阿耶是同意小娘招赘了么……”李藿垂下头掩盖自己的死鱼眼。
“哎……不然怎办?不管让她高嫁还是低嫁,让她把夫家搅得鸡犬不宁也就罢了,就怕她在深宅里让那些妇人害了……”
李家人口简单,可李清也不是不知道大宅院里,妇人的倾轧有多血腥。
就他看女儿这心慈手软的做派,指不定得让狠心的婆婆怎么收拾呢。
“二郎不行么?”李藿问。
“二郎不行。”
李清想着军营里,日日挥枪,如今五六个人难以近身的二郎,真怕押着他入赘后,他脾气上来了家暴小娘。
“那我看看吧……”李藿若有所思的接下阿耶的交代。
入赘的男人让人多瞧不起,哪有好男儿呢。
当年他在村里时,都有孩子欺负他,说他阿耶入赘曾家,不要他了。
阿耶为什么至今不与当年的同窗交际。
这还都只是阿耶“有实无名”呢……
“要尽快!”李清叮嘱道,“我疑心这都是托词,她怕是入赘都不想要……”
李藿也是这么认为,只是没说出来刺激阿耶而已,只得继续点头,“知道了。”
李清毕竟是当爹的,而且近一两年不会常呆费县,把“不放会挣钱的女娘嫁人”的罪名自己扛了,给儿子留下一片干净的清名!
他趁着去参别家宴时,亲自拒绝了卢家等一干有意向的人家,只道:“不急。”
卢家嫡支嫡出的小郎君你家都看不上,你以为你家的女娘得配太子么?
萦芯都十七了!相看都拒了还有什么不急?
大家互通完信息都猜测,难道李家打的是招赘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