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甜噘着嘴,踢踢踏踏、慢慢腾腾的往阿糖的屋子走。她到时,阿糖正在仔细研究少君的嫁妆单子格式,因着李府女眷除了华静以外,就阿糖的字好,萦芯就把写嫁妆单子的事儿派给了她。
阿糖不知道小娘子为什么突然又愿意嫁了,可也替她高兴,这几日有时间就在练字,生怕自己写的不好让男方那边看轻小娘子。
“阿糖……”阿甜知道她在干什么,又不能跟阿糖说明白内情又不愿意小娘子这么嫁过去给人作便宜娘,还得给阿糖送那“早该死了”的弟弟的信,气鼓鼓的。
“嗯?”阿糖头抬起来了,但是眼睛还黏在嫁妆单子上,慢了一息才发现阿甜生气了。
笑笑道:“这是怎么了?谁敢惹咱家甜小娘子生气!”
阿甜看着阿糖明媚的笑颜,恨不得顷刻把手里的信撕成齑粉!
“给!”咬咬牙,她把捏的变形的信笺递给阿糖。
阿糖低头一看,愣了。
信封上一个字也没有,可是,还能有谁给她写信呢?
阿糖美眸圆睁,接过信封,翻转,看到了完整的漆封。
阿甜看着阿糖举着信呆了好一会儿,才像小娘子那样,闻了闻漆封,星光一片的两眸便暗了。
“知道了,你去伺候小娘子吧。”不像阿甜想的那样,阿糖既没有着急看信,也没有更多的情绪外泄,她把信放到案边,继续去研究那嫁妆单子了。
阿甜往外走两步,又怕她做傻事,正好看见阿饧,就轻声嘱咐她偷偷看着阿糖,有事儿就喊人。
萦芯见阿甜这么快就回来了,问道:“看完了?”
阿甜摇摇头,“阿糖还在研究嫁妆单子,没看。”
萦芯暗叹一口气,然后跟她说:“晚上让阿糖值夜吧。”她想陪陪可怜的阿糖。
今年的墒情非常不好,费县的雨基本没怎么下,许多不在水源附近的地,今年恐怕只能收个两三成。
但是,这样连续晴朗的天气,夜晚的星子无遮无拦,非常璀璨。
早就应该过来值夜的阿糖一直到萦芯洗漱完,坐在门口赏星观月许久,才来。
“小娘子,阿糖来迟了……”月光映得阿糖脸色苍白,星光却给她的眸子添了许多光点。
“坐。”萦芯拍拍身边的位置,让阿糖挨着她坐在门槛上。
阿糖依言坐下,精气神一下子全灭,倒在了萦芯的肩膀上。
萦芯虽然没劲儿扛着她,但有门框依持,倒也稳当。
“看完了?”
“嗯……”
“他过得好么?”
“好。”
“他要来接你么?”
“要来。”
“你要跟他走么?”
阿糖不说话了。
“你想跟他走么?”萦芯换了个问法。
阿糖气息开始不稳,她正在努力平复,却依旧无法回答。
“阿糖,无论你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你,但是你永远可以跟我说。”萦芯依旧看着璀璨的星空,只是用脸颊蹭了蹭阿糖的发顶。
“小娘子,如果……我走了……还能回来么……”阿糖一开口,哽咽就再也压不住了。
待她哭过一阵,气息稳定了,萦芯才回:“你永远可以回来,阿糖,我只希望你回来时,还能恢复成走时的你。”
阿糖一下子抱住萦芯的腰腹,哭喊道:“小娘子!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呜呜——”
萦芯一句也不劝,任她发泄,直至月上中天。
“夜……夜了……阿糖伺候小娘子睡……睡吧。”阿糖两眼浮肿,情绪先于哭喘平静,先伺候小娘子换了小衣,然后去给她铺榻。
阿糖铺的榻,一直是最平整的,直至熄灯之前,萦芯还是忍不住道:“信给我看看吧。”
她并不是好奇,只是想简单评估下阿糖弟弟的情况,保证她有回来的可能。
“夜了,小娘子先睡吧。明天再看。”阿糖怕小娘子看完气的睡不着,温婉一笑,捏熄了烛火。
翌日,阿糖又跟阿蜜两个换了班,继续值白。
给小娘子梳头时,看着铜镜里小娘子光秃秃的耳垂,再一次劝道:“小娘子,扎耳洞吧,不然成套的首饰总差一样带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