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县长夫妇都未多心,翌日一早,便要带着她去佛寺。
结果,这萦芯因为是刚皈依佛家,希望佛能看到她的诚心,居然要带着三个伤患一起去拜。
“大夫说了,外子和家父多日不曾见光,于伤不宜。如此,趁着今天去佛寺,也让他们出来散散心。”
而且,人家早早就准备好了,带来的下仆齐上阵,压根儿不用县长夫人如何费心。
县长夫妇虽有起疑,可也不好狠拦着,只能让她带着一起去。
奎木刚清醒,还不知道今夕是何夕。李清和顾禺也是今天一早才知道要出门。
顾禺倒是无所谓,他来此半个月多,视线所及之处从未变过。反正他也治不好,移动就移动了,出门总比困在榻上强。
李清倒是可以下地走几步了,只是他从未见过小娘这样虔诚的样子,心下怀疑她要搞事,只未拆穿。
他们去的佛寺也在城东不远处。
顾禺躺在改造过的牛车上,微微摇晃,呼吸着新鲜空气,看着大开的车窗外湛蓝的天空,觉得晃眼。
知客僧年纪不大,头一次见到被人抬着,躺在木板上来拜佛的,迎接的话说的有点磕巴。
萦芯昨日才被县长夫人“安利”了佛祖的慈悲,在庙里拜了一上午,大和尚随便一传教,她就变成佛家虔信徒了!
不止和尚说什么都信,还能跟和尚对几句佛偈!县长夫妇在边上看着,觉得自己见证了一段佛家佳话。
甚至,萦芯突发奇想要让顾禺多“沐浴”一会儿梵音,想住两天,县长夫妇也不觉得奇怪了。
寺里倒是有足够的住处,臧县长做梦也想不到萦芯这是“暗度陈仓”,再说他把媳妇也留下来看着,应该不会有失,便回了县衙。
晚上,萦芯先去看了看阿耶。
李清问她:“你这是要干什么?”
萦芯道:“阿耶不觉得奇怪么?我来了一天,就能雇人找到两个亲兵遗骸,为何阿耶昏睡五天,县里只救了阿耶一人?”
李清一愣,道:“我一直昏睡……”他说着,突然也发现了蹊跷之处,又住了嘴。
“泥灾入城前五天,县里只知往上报灾情严重,常仓毁坏。直至阿耶告诉县长将军的事情,他才开始赈灾。若是换成华别驾做此县县长,也会如此么?
为什么县里的一些大族也没一开始就出面督促县衙赈灾?
换成在费县,不说南亭侯、孔氏,就是卢氏等稍微大点的家族,也得趁机邀买善名吧?
至今,阿耶和将军得救了大半月,甚至我来,为何一直困于县衙?
除了那个碎嘴子衙丁,阿耶一个多余的人也没见过吧?
这符合常理么?”
不符合,李清也就罢了,家世官职不显。顾禺可是五将之一!
哪怕如今瘫了,顾氏也是都城大族,顾禺身边竟然只有县长侍女和亲兵伺候,如何没有一个想钻营的世家来献殷勤呢?多送一两个贴身侍女给将军使唤又不贵!
“所以……”李清下意识的问。
“我怀疑,县长跟一些本地世家勾结,把常仓的粮食都倒卖到并州去了。
正好泥石流冲毁了常仓,他们便借着灾情说拿常仓的粮食救灾。
可常仓缺失的粮食太多,埋了又不是烧了,有什么找不回来的呢?
受灾的人数也不一定够多,显不出灾大。
所以,他们放任灾情,让本能被救的人死,扩大损失!
如此,对上、对下都能借机抹平账目!
可惜苍天有情,让阿耶冲到了县里,五天后他们知道了将军遇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