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花的主意起了效果,倒的确让爷俩过了两年的安生日子。
在那两年里,周老头依然起早贪黑捡垃圾。
周嫣也是靠着心灵手巧能做点针线活,帮人缝缝补补衣服,倒也能一天挣个二三十补贴家用。
可到了周嫣十四岁那年,她又发育了些,周老头也很舍得给这独苗宝贝孙女买吃的,让她个子长得比同龄女孩更高点,一米六五的样子,身段也越发出落得窈窕有致,尤其那背影更显韵味十足。
哪怕她黑灰抹脸,再弄個鸡窝头,也有点天生丽质挡不住的意思。
后来周老头越发觉得不踏实,索性又花钱买定做了几片粘在脸上的胶片。
这些胶片做成了脓疮的模样,看着惟妙惟肖,十分渗人。
周嫣再出门与人交接衣物时,又将这些东西粘在脸上,再把头发披下来,弄得人模鬼样。
如此这般又安稳地过了一年,直到她十五岁,也就是去年,竟真有人冲着她身段不错,从后面扑上来当街拦住她,再将她头发掀起非要看个真切。
幸好她有脓疮护体,这才把人吓退。
此后周嫣是彻底不敢出门了。
不过缝补衣物这业务倒是没就此停了,只是得辛苦周老头,白天当回收员,傍晚东奔西走,跑各个老客户那边收罗衣服以及送货。
如果不出意外,周老头大约还真能就这般将周嫣继续藏下去,再藏个好些年。
到那时候,以周老头抠门至极的性子,再有周嫣夜以继日的给人缝补衣物,说不定还真能攒够搬家去省城的钱。
省城的规模不比县城,那是真正的大城市,人口众多,经济发展更好,姿色出众的人更是不少,并且省城的女子也更注重妆容与穿着打扮,周嫣的形象不会那么扎眼。
此外,省城的治安状况也更好,多少更有保障。
那爷孙俩也算是脱离苦海了。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终究还是许远峰二人的登门拜访,才算东窗事发。
听张花说完这些,许远峰心头也是感慨万千。
正如他先前所想那般,穷苦人家的女孩却生得如此标致可人,绝非好事,纯属祸水。
哪怕周嫣算不上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但在临冬县这种穷乡僻壤,绝对是万里挑一,惹眼至极。
真要想一生过得安安稳稳,恐怕故意毁容才是唯一的出路。
可人性根子里,谁又不爱美,舍得真的自毁容貌呢。
对周嫣这种十来岁的豆蔻女子来说,乔装打扮到这个程度,已经算得上心志决绝了。
又或者,撞了泼天大运,能遇到个有能耐人品又好的男人收入房中,庇护起来。
但在这吃人的时代,这种人又有几个,又能有几分运气遇到。
……
“老头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结果到底还是暴露了。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我倒是没什么想法,但秦山这货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你是没看见秦山当时那眼珠子,都特么快爆出来了。”
陪着花姐在垃圾山上信手拈来的许远峰很是感慨,“我总觉得会出事。但不确定秦山是打算吃独食,还是把周嫣当礼物往上送。如果秦山要吃独食,我还有点办法。但如果……”
他没说出苏兴来。
起码从之前与苏兴打交道的过程,许远峰觉得这人应该不是色欲滔天的选手。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只打过一次交道,谁又知道谁有几张面具呢。
至于怎么对付秦山,许远峰心中已经有了一整套计划,但稳妥起见,他还得等尹天意把家伙送过来。
秦山成天防弹衣不离身,武装到了牙齿,手里没东西的话,也确实不好下手。
花姐也很苦恼地揉了揉额头,“也不知道能怎么帮他。”
看她这烦心重重的模样,许远峰忍不住道:“老头这人吧,虽然财迷,但就冲着他的处境,也情有可原,勉强算个好人。花姐你就是真真儿十成十的大好人了。可也不知道为啥,我总觉得好人都过得苦。秦山这种货色反而吃香喝辣,大权在握。”
花姐嘿嘿直笑,“你才来临冬多久啊,才认识几个人,哪来这么大的口气点评人性哟。”
许远峰也是笑了,“确实也是哈。”
“不过你刚说的也有点道理,大概是因为世道人吃人,所以有良心的人本来就活该吃苦呗。”
二人正说着话,花姐突然感应到什么,摸出电子卡一看,喜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房子的事情敲定了。”
说着,她便转发了一条信息给许远峰,“这是房子的地址,至于你的资料已经录入,不需要钥匙,你拿电子卡就能刷卡进小区和开门。”
许远峰低头一看地址。
临冬县望东大街7号青云筑三栋三单元101室。
他顿时眼前一亮。
好地方啊!
虽然压根没去看过,但就冲着这小区竟然有名字,名儿还这么霸气,就觉得妥当。
继续往下翻。
许远峰看到了详细的户型图。
嗯,是个小套一,一室一厅,还有单独的厨卫,甚至还有个全玻璃落地窗的小阳台。
另外,在地下车库还有个多功能可充电车位。
无论四轮电动汽车还是三轮电动车都能充。
同样是扫卡充电,并且如果是公司的车辆,会自动识别,不收充电费,算到城南三站的户头上。
这样,许远峰可以把电三轮直接开回家,不用和别人一样挤在七队的车棚里,早上也不必走路上班了。
这的确方便。
最重要的是,别看这户型图仿佛是住宅的模样,但却在一楼,不仅往小区里有正常的入户门,在房子的后方,更有一扇临街的卷帘门。
这屋子,说是房子,其实也是小区内的临道店铺。
他再看了看租金,是真不便宜,一个月二千五。
好家伙。
回收员得不吃不喝都供不上这租金,难怪花姐都舍不得搬进去住。
但仔细一想,考虑到房子的铺面属性,似乎又过于便宜了一点。
花姐能搞到这样的房子,属实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怎么样?房子还喜欢吗?”
看他这出神的模样,花姐背着手,邀功式的在他面前一跳。
许远峰连连点头,“喜欢,可太喜欢了。”
“喜欢就好,但关于这房子,有两个事儿我得给你说说。”
“嗯,你也看出来,这是个铺面,官老爷说这房子之前开了家麻将馆,改了商用电,供电功率更大一些,不过电费比家用电每度贵两毛。你之前不说想找供电好的房子吗?”
许远峰更是眼前大亮,“好啊,这个是真的好。电费贵点就贵点,无所谓。还有呢?”
“另外呢,你知道房子为啥租金这么便宜不?”
许远峰琢磨一阵,“死了人?”
“答对了。前几个月麻将馆里发生了一场大火拼,死了六七个人,前房东一家子都挂了。住外城的人不讲究这些,但你知道的嘛,住内城的人多少都有点身份地位,讲究也多些,觉得邪性。所以老租不出去。这才能轮到你。”
许远峰笑得更欢快了,“住的房子死过人算什么,不碍事不碍事。”
当初在大荒地里时,许远峰一行人曾经被附近的势力整个强行收编,送去钻矿洞当苦力,在地下一呆就是十天半月,有时候一起干活的人被砸死了,上面的人也不下来看一眼。
睡觉时身边尸体都发臭了,许远峰和几个兄弟也一样睡得踏踏实实。
见他完全没意见,花姐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