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你又上山晨练了啊？”

清晨，六点，苏泽一身白色练功服，缓步走在山间道路。

深山雾水重，可凡是粘在他衣物上的露水，又会圆滚滚的滑了下来，不曾能粘湿他。

两位中年人站在一处平台，比苏泽还要早的锻炼，朝他笑呵呵说着。

“是。”

苏泽点头，目光微微前移，落在了这两个叫不出名的中年人身上，一人失去了左臂，还有一人没了左耳，脸上有着狰狞的疤痕。

他们是观云山的巡山人，每次他登上来都会照面，一来二去就有些熟悉，偶尔会交谈。

“还未问过，两位是退伍军人？”苏泽道。

失去左臂的中年人，右手一指旁边没了左耳的人，咧嘴一笑：“王博是，上过战场打死过人，我就比较逊，是消防官兵，只会救火。”

“两位都很厉害。”苏泽摇头道。

“苏泽，有没兴趣当兵？这年头，能每天那么规律早起锻炼的年轻人很难得。”

王博叔道：“虽然你年龄超了，但只要肯吃苦，叔有点门路可以举荐你进去。”

他们很看好苏泽，听说这年轻人就住在山下不远的孤儿院，原本前途无量，可是因为一场大病耽搁了，很是可惜。

“不了。”

苏泽摇头，委婉拒绝，脚步不停的继续拾阶而上，山下的云烟与之一起跟随涌动，缓缓上升。

“为什么？”

两人愣住，莫非是害怕吃苦？可看苏泽的样子，压根不像是那种好吃懒做之人。

“因为我已经打过很久的战，有太多人死在了我眼前，不想再打。”

说完，苏泽的身影就消失在云雾之中，继续向上登顶。

现在的他，也不用再那么艰难去战。

那一千年，人族黑暗，万宗湮灭，九州之境破碎了大半，一度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九幽里的魔族甚至将天道换成了魔道，有半片天都是血红色。

无数的修士抛弃自身，甘愿投身进九幽，死战不休。

其中，也有不少大能舍身卫道，没有贪生怕死选择龟缩，一直战斗在最前线。

两人看着苏泽消失的方向，愣愣的站在原地。

“王博，你有没有察觉这年轻人身上刚才一闪而逝的气势，很恐怖……”

然而，等了半天，他都没有等来身边好友的回应。

“王博，你怎么不说……”

断了左臂的中年人，再次呆住，因为不知何时，王博叔的脸刹那惨白，额头上有豆粒大的冷汗涔涔流下。

“老刘，我们都看走眼了，这年轻人身上的杀气，很重。”过了许久，王博叔才捂住胸口，缓缓说道。

他是上过战场的人，枪林弹雨，历经生死，怎么说也能称得上兵王，可就刚刚，苏泽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时候，身上的杀气陡然凝滞，不敢有任何蔓延。

至于重到什么程度？

他只能用尸山血海来说。

而且在这年轻人身上，还有一种恐怖的战势，那是集万军之力凝聚出来的军魂，曾经他参加演习时只在部队元帅上隐约感知过。

非战士无限信任不可凝聚。

非战士不计牺牲不可凝聚。

非战士奋勇搏杀，以弱胜强不可凝聚！

想要凝聚军魂的条件，极其苛刻，真正能做到万军一心的将领，纵观神州古今也没有几个。

而现在…………他竟然在一个年轻人身上看见，这是不是在做梦？

无人可见的地方，苏泽拿出长笛，站于悬崖峭壁之巅，目视今日初升的太阳，那里火红一片，像极了血，是马革裹尸的血。

今日心情难定，就不吹奏定风波了，换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