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冬天越来越冷,宫妃娘娘旧疾发作,每日每日地咳血不止。
太医束手无策,都说生小公主时受了刑,伤了身子,以是药石枉效。
终有一日,宫妃娘娘摸着他的小脸说:“离儿这么小,姨姨要是走了,留下你可怎么活?不过没办法,妹妹比你还小。姨姨要去照顾她。”
然后渐渐的气若游丝:“孩子,记住,一定要活下来,去外面,离开这吃人的地方。”
说完,摸着他的手垂了下去。
眼角那颗晶莹的泪珠也慢慢滑进鬓发中。
这一年他同时失去了母亲与宫妃娘娘两位最亲的人,成了梅笑楼永远的痛。
从那以后,皇宫里再也没有生过女儿,而他也失去了皇宫里仅剩的一抹光亮,摸着黑,跌跌撞撞地,终于长大了。
长大后的他,按宫妃所言,终有一天走出了那个吃人的地方。
同时他也感觉到了,外面依旧没有温暖,外面依旧没有家。
有时他也在想,那个宫妃是不是自己也没去过外面,说外面种种的好,都是骗他的吧!
太子知他能力出众,多方追杀,父皇猜忌他非自己亲生,坐视不理,甚至在太子不能得手时,也补给自己两刀。
直到遇上了雁归楼,这个身宽体胖,面冷心热的老男人。
才让他感觉到世间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唯利是图,不顾手足之情。
也有人会为了一群素不相识之人呕心沥血,疲于奔命。
小楼活的那么孑然一身,遗世独立,却是他想活却活不成的样子。
梅笑楼的讲述虽有些枯燥乏味,却也以另一种形式交代了自己的身世,和此时的处境。
雁归楼的关注点显然不在他身上。
十一年前,凤凰女三个字都是禁忌,令百姓谈之色变。
当年闹的天怒人怨,却以西齐国降生的凤凰女被处死之事,草草了结。
有关凤凰女的风波随之结束。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主动提及凤凰女,不禁有些好奇:“你父亲一个山大王,生了凤凰女,偷偷养着就是了,为何要暗地里处死?”
梅笑楼道:“小楼有所不知,若是寻常百姓家生了这样的孩子,自然是偷偷接入皇宫,长大后嫁与皇家为妻。”
“可若是像我父亲这样的身份,即使交出了凤凰女,身为一方霸主,将来也会被猜忌他必有反心。”
雁归楼心想:是了,连寻常百姓都知道的道理,那些掌权者怎会不知,当年之事,造就了多少这样的人间悲剧?
若不是云承义兄动作及时,二嫂的孩子提前催生顶替,哪有自己活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云层越积越厚,似乎要下雪了。
两人在山上躺了一个下午,虽然有些冷,却也难得的轻松惬意。
远处传来寺里僧人寻找二人的声音,打断了二人难得的放松。
梅笑楼道:“小楼,云巅之战,你可有把握?”
雁归楼想也没想道:“没有。”
“若是动用蛊王之力也不行吗?”
雁归楼道:“别想那些邪的,那蛊毒之力若是那么容易为人掌控,无忧谷的头目早就用在自己身上了,还能轮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