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在军中没什么建树,却救过我父亲的命,能让我父骸骨还乡,魂归故里。”
一众朝臣中多为老臣,那十数年间,云家四子接连而去,朝中官员无论忠奸,都心甘情愿为云家四位公子守了三天寒食。
尽管家中有小儿女,也只能以买来的糕饼和冷水充饥,只为云家儿郎个个为国捐躯,不畏生死。
这崇高的气节令所有人心折。
江英豪接着道:“你说我们是天音世子的私兵,其实我们的父亲生前曾说过,若有朝一日重回大西北,万事皆可做,唯独不许加入云家军。”
“云帅在朝中没有根基,父亲参军那几年,军粮经过层层盘剥,有等于无,朝廷运过去的军粮,出发时是精米,一路走下来,途中经过数次压榨,变成糙米青稞,最后变成发霉的糠瘪。”
“兵器更是惨不忍睹,用来杀人饮血的大刀长矛,与敌人几个照面就变得比豆腐渣还不劲用。”
“云帅多次上奏折等不到回应,后来没了盼头,开始自谋出路。兵士会在战事稍缓之时,自己搭建炉灶打铁,修复弓弩战甲。”
“云家军真是怪,大西北战场上打铁忙,弓枪箭戟,一手炼出来。”
“旌旗烈烈,铁匠换了战袍,山河染血,尸骨做了城墙。”
“云家军真是强,青棵麦马奶酒,战场上无余粮,糙米青稞一手种出来。
“战鼓声声,农夫穿上战甲,犯我国土,杀你个乾坤颠倒,倒转阴阳。”
“镇北王也是强,两房妻子生子忙,洗三礼,定身汤,娘家人备出来,大爷红毡落了地,二爷睡了光板床,三爷四爷没啥用,产婆当了戒指换衣裳。”
“我为你送米粮,我为你做衣裳,咱乐安的孩子乐安养,指望你擎天之手托起万世安康,为天下谱写盛世华章。”
江英豪念出这样一段西北小调,道:“这是我父回家后教我们的,那几年人们争先传唱,后来云家子嗣凋零,百姓怕勾起镇北王伤心事,就不再唱了。”
很多老臣也都想起了那段往事。
云帅的大夫人,娘家富庶。
女儿接回娘家待产。
洗三礼,满月宴,周岁席全由娘家操办。
虽也办的极尽奢华,但因女儿难产而死,娘家母亲一病不起,最后只得举家搬迁去了江南静养。
可是二夫人是军中女将军,没有娘家补贴,玲珑夫人生产那时。
乐安城也只是一个小县城,比普通的村落大一些,本就物资匮乏,加之夫人银两太少,看中的布匹被其他夫人争了去。
可是当天孩子就呱呱坠地了,无奈只得用丈夫上战场不知染过多少次鲜血的战袍将孩子包上。
那时听闻只当是戏言。
镇北王又怎会穷成那般。
后来传出有军中兵士找了那家布庄的麻烦,被云帅打了二十军棍,才知那件事竟然是真的。
消息传开后,乐安百姓才知云帅夫人过得很辛苦,开始送米送粮送衣裳。
与其说乐安城是云家军的,不如说云家人是乐安城的更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