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烈日炎炎,蝉鸣如雷,仿佛天公喝醉了酒,嘴里打着闷雷声的呼噜。
曹家酒楼。
曹春生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李纯合的猫玉佩。
“庙小妖风大。”
梅花县不过一偏僻小县,周围除了涂卫河这个能走漕运的东西,难不成还有什么好宝物在这儿藏着?这玉佩若是让五斗道长看见了,估计要挺着老腰跑去县衙口道骂一句:“你这阵法怎么阻的邪魔?!”
玉佩非常物。
上面藏有一丝微弱的魂灵气息。
若不是曹春生吞吃了拘魂鬼之肉,恐怕还真嗅不出来这微弱的气息,从而错过一个探查的好机会。不过,在玉佩里镶入生物的魂灵,这可不是正道风范,倒像是那些被业力入侵的邪魔所做之事。
曹春生逐细暗想,心里猛的咕咚一下,脑海中不由得想起死去的李元艺醉酒时说过的话。
邪魔一多。
就代表县里铜钱的运转出了问题。
铜子上镶嵌的有‘仙朝业力’,此物虽然难以用法力除去,但世间上人来人往,这其中所诞生的红尘之气便是这业力的克星,以业力镶嵌在铜子之中,只待它流转世间时,就可慢慢借助人间的红尘之气来消磨除去。
倘若红尘之气流转出错。
那铜子内部的业力便会散发出去,从而在人群中挑选邪念之徒,遁入他身子内形成邪魔。
邪魔,混乱的代表。
但梅花县安稳了几十年,可从未乱过....如今的话.....
他捏捏了微微发热的玉佩,着重的看了眼上面雕刻的猫脸模样,喃喃道:“玉佩里怎也有魂灵?难不成这梅花县真就成邪魔窝了?不过好在你李元艺生前帮了我一把,若是其他人,恐怕还真看不出什么端倪。”
念叨一阵。
曹春生闭合双眼,他眉心芒光大绽。
乾坤袋浮在他手心。
“玉佩里面的苦命家伙,让我看看你的心吧。”
蓦的,他将手中的玉佩扔入乾坤袋之中,几息过后,脑海中便开始浮现一些混乱画面。这次不是一些功法,也不是什么几年的生活经验,反倒是跟着一段视频似地。
不等他多想。
视频开始慢慢在脑中播放。
【红尘记忆:猫的死亡回放】
啪啦啪啦啪啦,狂暴的雨水敲打着窗户,一间暗屋处,桌上的火烛随风乱蹦,舔过老妇手中尖细小刀的一角。
桌上大摆着一具被放过血的人尸。
老妇持刀切皮,手中尖刀宛如一尾灵活的虎纹鱼,在尸体上不断游走,其手法娴熟,三五下就剥去了腿皮。
“七十的老皮,还不如不剥。”
“最近楼里的角儿送的什么烂货,下次我可要嘱咐春花楼主赵乙一番,让他手下多勾搭些年轻少妇,那种皮才嫩,这些五六十的老皮,我手摸上去就嫌的恶心。”
曹春生附身的视线在上方左右摇动。
看了妇人许久,他才发现这次附身的东西是只动物,还很可能是只猫。
不多时。
老妇人剥好人皮,正要休息时,抬头便望见了‘曹春生’趴在房顶,眯系着眼睛看着她。
一人一猫对视。。
曹春生也看清了其样貌。
脸颊两道深深的法令纹,眉弯鼻挺,丹凤眼、一头花白的头发,因剥皮而被汗水两鬓湿湿的贴在脸上,看起来很疲惫,但是两眼却非常有神采,甚至还有些兴奋。
“好乖乖,到奶奶这儿。”
听到叫唤,‘曹春生’很亲人的就跳了下去,翻着肚皮等候老妇人抚摸。
她拿着刀在猫肚皮上刮磨。
嘶嘶~!
一阵摩擦声后,老妇人看着翻着肚皮咧笑的小猫,嘴角喃喃道:“正好缺了个猫玉佩,就拿你了,可爱的小家伙。以后可要在别人的身边好好呆着....”
呲~!
刀如游鱼,轻松划入‘曹春生’的肚皮,绕过它脊骨,切开一旁柔软的筋肌。
“嘭!”
画面破碎,曹春生也蓦的睁开眼。
“猫玉佩与李元艺记忆中的猫皮人一模一样,这做玉佩的老妇是跟邪魔一伙的,我如今到是可以去找春花楼的眉樱子,从她那儿套出老婆婆的位置......
“对,过几日去春花楼,去找眉樱子。”
他走到窗户边,伸出头撇了一眼天色,窗外蝉鸣闷响,没几个行人走路。自打五斗道长求完雨后,这天是愈发热的厉害,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晌午,蝉鸣,睡午觉!”
————
临近夜晚。
李纯合依旧没有过来。
曹春生身着短打,短裤,黑麻鞋,站在院中,身子沉肩坠肘,对着一颗叶片深红的柿子树不断落拳。
他习武二十余年。
主学的就是拳法,枪法。这其中,拳法脱胎于一本在河边捡到的无名古籍,往后又钻磨了十余年,也算是将其模了个透,甚至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创了一手‘心眼’拳术。
心眼;只有经历数以万计的拳击,才能诞生出的感知。
也因此术,曹春生才能在一众武师中脱颖而出,从而被之前的兵房典史—李元艺看重,在二十六岁被一块带去剿匪,增加县里的名声。
至于枪法....
则是向县里磐石武馆的老武师请教,乃是六合枪。
“嘭!”
“嘭嘭~!”
拳如疾风,刮着树皮打。
曹春生不断出拳,被劲风刮下的柿叶还未曾落地,便已经被他的拳头打个稀碎。
正要继续打时。
外面孙锦的声音传出:“掌柜的!林大少爷来看您了。”
“好。”
曹春生两天前让孙锦去林府送了封信,想着联络感情的同时,顺便说一说自身病情的好消息,未曾想林御海是今天晚上赶来。
他停下动作,顺手拿起架子上的毛巾擦身,小步走到包间。
推开垂落的珠帘。
林御海臃肿的身子坐在一旁,手里挽着一副画卷,旁边还堆着一长趟的紫金木,黄纸。
曹春生有些意外。
“你这是....去要哪家的保护费了?”
“滚滚滚,什么保护费。”
林御海撇了他一眼,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出河之前不是与你说了吗,我家老爷子明年让我自己掌航一艘船,如今正要加练我家的道术,这些玩意,都是要画符、造坛的物件。”
“造坛?你画符莫不成还要祷告仙神?”
“嗯。”林御海从袖口抽出一张淡蓝色的符箓递给曹春生,笑道:“我家的符箓可不是小道,一张便足以镇住那涂卫河的波涛,这般威力大的东西,自然不是用那些空气中游荡的五行气机勾勒出的凡物。”
虽然林御海说的有些夸大,但难以否认的是,整个梅花县就属林家的运粮船队最多。
至于五行气机;则是世间道法、佛法的根基。
水德气则超脱此物之外。
“你这是...”
曹春生没有接过符箓,反而盯着他不动。
符箓悬浮半空,散发芒光。
即便曹春生没有开始正式修行,但他吞吃过拘魂鬼之肉,能够清晰的感知到此符内部蕴含着许多的冤死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