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骨转了转眼咕噜，他看着曹春生手里攥着的百脸画吞咽下口水：“我也就一个替人干活的小人物，倘若大人将那百脸画给了我，再放了我一马，我便给大人您说道一说。”
“既然是小人物了，你又怎知这些？”
曹春生吐了口唾沫，又使劲踩了一脚。
最后的残火也蓦的熄灭。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活法，大人您高坐惯了，我等能活到现在自然都有几分奇妙手段。”
“手段？先道上几句。”
曹春生拦住一旁面色可恐的金光小鬼。
自己虽然有拘魂之法，但不是所有人都跟着赵圆圆一样的魂灵坚韧，倘若是换做这野人突兀骨，恐怕自己还未曾道上几句，他便忍不住拘魂的威压而自行消散。
至于乾坤袋。
这东西只能获得内心最重要的记忆，得不到几句有用的。
突兀骨左右看了看，他拂去脸上的冷汗，姗姗笑道：“赵乙的身份确实不简单，我在这儿山边替他杀了不知有几百号流民了，每月与他交易的人皮都不下十几张，但他的需求到是越大的多，如今还要求些怀孕的妇女。”
“说要紧的东西。”
曹春生咧了咧嘴，裸露的尖牙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可恐。
咕噜~！
突兀骨吞下口中津液。
“我有一个道符咒可以凭空偷窃物件，之前趁着赵乙发酒疯的时候，我偷过一个猫形玉佩，这玩意听他胡言的时候说过，是可以隔绝气机探查。”
说着说着，突兀骨从腰间掏出一枚猫玉佩。
玉佩三寸大，纯白之色。
曹春生仔细看去，心里当即就一惊，这玩意不就是李纯合手里拿着的猫玉佩吗？不过能隔绝气机探查.....难不成这就是宫织嘴里说的能躲避县里獬豸石像的法子？
他蓦的伸出手。
却落了个空。
突兀骨将玉佩攥在手中，身子朝后退了几步。
“大人说话可要算话，那百脸画您给了我，再放我走，这玉佩自然是您的。如若强取...我还是相信自己的手劲儿。”
“拿着。”曹春生将百脸画抛了过去。
画册浑身淡黄。
在半空中划过一抹弧线，径直的落在突兀骨手中，他眼睛一亮：“大人真讲信......”
话语未落下。
一头恶鬼穿过画册，爪子紧紧的攥住了突兀骨的心脏。
“如今这夜都入半了，营地里也没个火苗，万一夜里冻着你这身子骨怎么办？”
“小鬼！给我捏碎他！！”
话语刚落，一旁早就急了眼的金光小鬼迅速冲了过去，菩萨佛光化作的宝戟手打落画中的恶鬼利爪，五指攥住突兀骨的心脏，随着一阵巨力之下，血水溅满他可恐的面目。
在突兀骨皱缩的眼眸下，曹春生眉心大放异彩。
“让我看看！”
一番恍惚。
这红尘记忆只是突兀骨幼年的回忆，曹春生也不多看地上的尸体一眼，带着小鬼往破庙宇走去。
一路上月明星稀，被大火烧秃的山坡如今见不到一点绿色，脚下落满了树枝碳化的黑灰，每每抬起落下的时候，鼻翼都会充斥着难闻的烟灰味儿。
远方隐约看见几抹黑风盘旋。
那是一百多位从地下盘旋飞出的鬼魂，如今只余留生前落下的黑风在半空舞动。
到了庙门口。
曹春生进去将里面迷糊的老妇牵出来，他展开百鬼画册，目光盯着半空中紧攥长戟的小鬼。
“说实话，我不是鬼差。”
“进不进，你自己看着办，要走的话我也不拦你。”
身散佛光的小鬼愣了愣，当即就苦着一张脸笑道：“大人您不是鬼差我等也能看出来，我们这兄弟们都在佛像地下呆了好些年了，怎如今就突兀来个鬼差爷来拘我们？再者...”他低下头：“哪有差爷出门不带人的。”
曹春生也没甚反应。
只是对这小鬼颇为好奇，跟他一同的家伙基本上都神智消散的厉害，也就他还能开口跟佛像诉苦。
再者....
这佛光套鬼身？
难不成这小鬼还有化作伽蓝护法的机缘？
思绪至此，他摇摇头将百脸画抖了抖，里面寄居的恶鬼都蜂拥似的钻了出来，跪在地上就对着曹春生叫喊：“恭迎差爷到临！！”
他们虽然没见过鬼差。
但曹春生身上令魂灵震颤的感觉却做不得假。
“看清楚了。”
曹春生指了指地上残存的三十八位恶鬼，叫喊道：“这老妇会暂住一段时间，到时候你们小心伺候着。”
“遵老爷指令。”
挥挥手。
一旁呆傻的老妇随即钻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看着思索不语的持戟小鬼，以及他背后那近百道盘旋不散的黑风。
跟小鬼一同出去的有近百位。
但此战之下，就只余留他一人在此。
时间缓缓流逝，他眼中又出现了一些只有他才能看清楚的字迹，上面详细的介绍了小鬼的状况。
【佛光鬼（残缺）】
受千手野佛的神力，以及他死去兄弟们的祝福影响之下，如今鬼躯凝聚出一抹伪阳气，抵住了五行气机的腐蚀和红尘业力的侵蚀。如今右臂化作宝戟手，若是在加以佛家法门修炼，有望将体内的伪阳气化作真阳气，躯干化作佛躯。
道途有望成为佛家护法伽蓝神。
神异：佛家宝戟手，百鬼口中风。
“大....大人.....我可否跟着您一同回去？”
庙宇破碎佛像下。
小鬼捧着一抹佛土，他背后的黑风呜咽的刮。
“随你。”
曹春生卷动画册，一旁的小鬼带着风流，突兀的钻了进去，等到他卷完的时候，鬼躯也刚好钻了进去，连带着一抹佛土也顺了进去。
看了看天色。
他拍拍身上的尘土，小步下山回家。
一路上，细碎的脚步踩踏残余的火种，连带着呜咽的风声也一同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