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之下,有一个极其熟悉的形象,目光如炬,眉如剑,笔如刀,布鞋布衣,朴素无华,却是看一眼就能给人注入莫大的勇气。
身躯虽小却如同巨人一般的精神,但是他只要站在那,就仿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对黑暗进行毫不妥协的批判。
“二。。。二先生?”老赵剑仙喜极而泣,是二先生!那位豺狼当道依旧用刀笔与身躯与邪恶对抗的二先生!
是二先生替他挡住了这股黑暗!并且驱散了这股黑暗,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唉。”怒其不争地感叹了一句。
二先生瘦小的身躯走到赵御贞面前,轻轻抬手,手中的刀笔对着赵御贞胸膛与双手分别点了一下。
那莫衣用于钉住赵御贞,散发着黑炎的刀刃随着二先生那一点犹如雪遇火炭一般消散。
赵御贞从空中跌落,被二先生一把扶住。
“二。。二先生。”老赵满心委屈,深呼了一口气,带着哭腔说道,“先生,学生被打得好惨。”
在外面受了欺负,再如何故作坚强,见到家里的长辈那一刻的情绪上涌,再也不管什么丑态百出,泪水抑制不住地外流。
只有在家里人面前,才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哭鼻子。
二先生抬起老赵那被莫衣洞穿了的手掌,严肃的脸上露出了心疼。
二先生爱书,会细心修复每一本破角卷折的书本。
他更爱每一个具体的人,看不得人民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二先生,我没事。”周身光华的老赵抽泣着,哽咽说道,“我。。。”
“胡闹。”二先生严厉,“我是弃医从文,并不是所有医术都忘了。”
说罢,撕开了空间,从空间裂缝中掏出了医疗箱,如同呵护破损的书籍一般,满是心疼地取出药品与纱布敷在老赵剑仙受伤的地方上。
“嘶~”原本以为自己不过是一个神识,无法被医治,可二先生的药却能将其伤口蛰疼,仔细感受,还能感觉到其中的伤口正在缓慢愈合。
“起来。”二先生处理完了老赵身上的伤口,道,“这点痛便吃不消,那未来更大的苦你如何办?”
“哦,是是!”老赵囫囵起身,敢在莫衣面前托大装逼的赵御贞,竟然被训斥得如同小鸡仔一般。
“二先生,这。。”老赵剑仙平复了片刻心情,复杂地看着那不知被二先生如何处置了的莫衣。
“哀其不幸。”二先生看了一眼莫衣,摇了摇头道,“但是,有缺点的战士依旧是战士,你同这位莫衣都是如此。”
“不过,强者挥刀,应该向更强者。而不应该向弱者挥刀泄愤。”二先生提笔,点在莫衣的眉心。
识海内仿佛与莫衣产生了链接,竟是变换了场景,来到了一片兵荒马乱后的废墟。
“是谁!”莫衣手中握着一把剑,礼仪不再,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状若疯魔。
老赵眼中看着的莫衣胡乱挥剑劈砍,每一剑都将这废墟毁去,但下一刻废墟又重新凝聚。
莫衣狂乱舞剑,像是要撕破空间:“是何人!何人将本座困在这里!我不要!我不要再看到这个场景!”
神色狰狞,那俊朗的少年不复存在。
可偏偏由不得他,这片战后的废墟上,剧情仍在推进。
老赵看到了一个身穿已经有些褴褛的绿袍小女孩,将一块糖饼塞入怀中。
“绿儿!绿儿!你听我说,你把饼子给吃了,不用分给哥哥。”莫衣无法撕毁这片空间,绝望地蹲下身,向那女童大喊。
可瘦弱的女童一脸天真,完全听不到白发莫衣的呼喊,自顾自喃喃道:“我放在怀里,用身体保温着,等哥哥回来就能吃上热乎的了。”
白发莫衣听到这一句,潸然泪下,泣不成声。
不一会,另外一个比女童大一些的瘦小男童出现,名为绿儿的女童脸上出现了开心的情绪。
“哥哥!”绿儿从怀中掏出油纸包裹的糖饼,“刚刚有好心人给了我两个饼子,我已经吃过一个了,这个是给你的。”
说完,如同竹竿一般细小的手腕,将糖饼举到男孩面前。
“真的吗?太好了!”男孩兴奋说道,便把糖饼接了过来。
“啊!你不许吃!”白发莫衣忽而发狂,手中一剑挥出,“你把饼还给她!”
剑气凌虐,却如投石入水一般,搅碎了的倒影,片刻又恢复。
“你不许吃!不许吃她的饼!把饼还给她!”莫衣崩溃,声泪俱下。
绿儿满心欢喜,满意地看着哥哥将糖饼吃完。
“明天,明天哥哥就带你离开这里。”小男孩一边吃一边计划道,“再这样留在这里,我们都会被饿死的。”
嘴角带着幸福的微笑,眼皮沉重,闭上了双眼,沉沉地睡去,去睡了一场再也醒不来的觉。
“不!绿儿!”莫衣崩溃咆哮,恨不得杀死小时候的自己,他含泪闭目,泪水自腮边滑落,跪地问向那再也起不来的绿袄女孩道,“所以,一直都是只有一个饼,对吗?”
重新经历一次,依旧无法改变过去之事,救回妹妹绿儿。
莫衣无助跪地,仿佛剧情结束,无数金线自天垂落,将战争之后撞破后散落在的无数金光碎片钓起,之后又缠绕在了他的身上。
“这。。。”老赵剑仙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哑然,“原来每一个反派都会有一个悲惨的童年。”
二先生摇了摇头说道:“这些战争的悲惨并不是他造成的,但是却又要他来承担。”
“先生。。。”老赵剑仙不知该说什么。
“御贞。”二先生语重心长地说道,“用你所认知的礼仪规范去约束别人,是最大的失礼。知识是宝贵的,不是高贵的,他们愚蠢,可这份愚蠢不是他们造成的。你知道该怎么去做了吧?”
“弟子,有些许明悟。”老赵恭敬说道。
“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去将其点化吧。”二先生从来都不是直接把饭喂到嘴里的手把手教,只会为迷途的人指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