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贫道不是很想讲法律。”老赵往前走一步,赤王顶着那似乎被利刃刺骨的疼痛往后倒退一步。
“那便讲讲最朴素的道理。”老赵目光不曾从萧羽身上离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你要杀了羽儿!”美丽的眼睛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御贞,这臭道士不仅没有正眼看待过她,还想当着她的面杀了她儿子!
儿子自己管教可以,别人休想掺和!
她身为萧羽的母亲,囿于母性的保护,再怎么怒其不争,打他骂他,都不会觉得有一天会杀了她的这个儿子。
所以母性泛滥之下,她选择了保护她的孩子。
“天启三百四十口百姓,天启城九九道,大理寺卿沈希夺以及十多名常务。”老赵平静地走向萧羽,细数这些命债,仿佛平静的湖面下一刻就会引来雷霆。
萧羽像是沉入了深海,被这巨大的压力挤压肺腔,把所有的氧气都挤尽。
他伸长脖子大口喘息,冷汗淋漓,想继续往后退,却发现背后空气有如实质一般,让他撞了上去。
一众小辈都明知被针对的不是自己而是赤王,却都一样被这样的老赵震慑得不敢开腔说话。
他们见过温润如玉的赵道君,也见过不怎么正经的道剑仙,也见过因为余理爆发出雷霆狂怒的青城山太上长老,可隐隐作怒的赵玉真却是头一次领略到。
这种摸不清底细的,才是最让人害怕的。
易文君看不得儿子被这如此威胁,手中竹剑娥皇撩剑式撩出,直逼赵御贞。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宣妃这一招会不会激怒赵道君,赵道君会不会突然暴起将这母子都格杀当场。
“啪”一声,赵玉真身后戴着面具之人动了。
木剑秋露拦下了这撩人的一剑,信手一划,将易文君逼退三步。
同为女子,易文君也感觉到了来人的棘手,女子突发的感觉,最为准确。
“二师尊!”唐莲才发现,“她出手了。她的病根好了吗?”
李寒衣出手,避免了赵玉真要和其他女子动手的尴尬处境。
“娘娘,我夫君绝不会无缘无故对你儿子发难。”假声的李寒衣拦在易文君面前,冷冷地说道。
她便是如此,无条件地相信自家夫君,玉郎所做的一切,必然是对的。
“他要杀我孩儿!”易文君重新挽起剑式说道,“那我便要拦住他。”
“那便是你儿子罪有应得。”李寒衣冷漠说道。
宣妃看了一眼李寒衣,说道:“夫人你受伤了,我不想伤害你。”
见李寒衣仍旧一步不让,她只好说道:“得罪了!”
随后扭头对洛清阳说道:“师兄,你先带羽儿快走。我来拦住这里!我是后宫妃子,安世并无犯过大错,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
一言毕,那倾城的美人对着李寒衣递出一剑,仿佛一瞬间月暗云霄,星沉烟水。
美人舞剑,就是如此地赏心悦目。
娥皇竹剑直取李寒衣面具。
李寒衣岿然不动,就那样站在那里,蔓延出来孤傲的性子,犹如天上清冷的月,水中虚幻的影。
月香水影,诗冷孤山。
李寒衣动了,秋露同样递出,伴随着太阳升起了半个头在地平线上,轻柔如同柳上的归烟,扫净南池积雪。
秋露扫开了娥皇,同时让易文君感觉到手上一滞,极大的粘滞力从秋露上传来。
到底是皇宫里的荣华富贵销蚀了宣妃的武功,还是面对着当世唯一的女子剑仙无可奈何?
她的剑术在李唯一面前,即使厚重犹如山载万年之雪,明月薄幸,不加一眼,轻轻化去。
地上雪再如何以自己表征洁白,都不会被天上的明月正式看一眼。
李寒衣一剑引导,浮云卷霭,明月流光。令宣妃娥皇辛苦凝聚的剑气,被她一剑如同揉云一般,卷起削平。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离开过原地半步,也没有强行动用过内力。只是站在那里,便径直阻拦下了易文君企图逼退要杀她儿子的赵玉真。
“你也受过伤?”面具侧头,声音冷冷问道。
被一剑逼退的易文君点了点头,道:“诞下羽儿之时,曾因奔波劳累,落下来病。”
她隐瞒去了一些当年不堪的回忆说道:“夫人若是想孕育子嗣,日后需要好好安胎养胎。”
“多谢。”语气更加生硬了。
与此同时,老赵已经走到了赤王面前,赤王背后有如实质的空气墙,令他后退不了一步,他被那股子杀意压垮,跪坐在了地上。
易文君顿身一跃,回到了萧羽身前,横起竹剑娥皇作防御状,一副离我儿子远点的表情神态。
跪在地上的赤王慌忙不迭地磕头,毫无王爷皇子的气概,涕泪四流:“赵道君,小王错了!小王真的知道错了!您饶过小王这一次!”
随后牵扯着宣妃的裙角:“母妃,你也替我求求情,快替我求求情!”
李寒衣又是一剑起将易文君逼离原地,让赵玉真不再受她牵制。
却见以大龙象力托举着巨大一团忘忧的老赵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是知道错了,你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赵道君!赵道君!你们道家有云:人遁其一!人遁其一,这世上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还有得谈的对不对!”赤王跪地而行,磨蹭到赵玉真足下,语无伦次地说道。
“小王有钱,小王可以给你钱。”他攀上赵玉真的道袍仰头看到赵御贞那冷漠的眼神,立马改口道,“不是不是,道君你餐霞饮露,看不上这些世俗阿堵之物,我可以给青城山添香火钱,添盖寺庙。”
见那道君不为所动,眼神依旧冷漠地直勾勾地看着他,他又抛出其他筹码,道:“那道剑仙既然喜欢雪月剑仙,是不是爱美人!小王可以为你收集天下美人。对!小王的母妃!我母妃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如今依旧风韵犹存,道君若是喜欢。。。”
听闻如此,“咚”一声老赵抬脚踹去,将赤王踹了出去,怒道:“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竟然畜生到如此地步,以自己生母为筹码。”
倒地艰难爬起的赤王忽而改作癫狂大笑,仿佛在嘲笑赵玉真,不过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从未为自己着想,也配称为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