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冲阵之时,速度极快,我等没有老天爷的眼睛,看不到战场全貌,那么就需要骑兵军官快速判断。而今日我要求尔等要做到的,那便是减少思考,只要面前有敌人,那就想尽办法造成侧击。”
看着面前这些目露不解的军官,公孙度知道他们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他的意思,于是举例道:“在平时的骑兵作战中,想要侧击很难,交战双方会不断拉出弧线,避免对方侧击自己。”
公孙度说着,画出了平时作战的骑兵的路线图,就是不断拉扯的两条线。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都点头,这便是常识了,都知道被侧击的惨烈后果,作战之时自然是千防万防的。草原之上,经常看到两只交战骑兵绕圈子,一圈又一圈,有时能绕一整天。那便是双方都不肯露出一侧给对方,又都不愿意正面对冲的结果。
“而我们不同,紧密的队形决定了我等的主要作战方式,就是要与对方正面对冲的。”公孙度说着对张敞点头笑道,对他的练兵成果很是赞赏,显然张敞的成就已经传到了公孙度的耳中了。
张敞看到太守的目光顿时骄傲的昂起头,心中满是得意与自豪。却听公孙度继续讲:“一旦我等决议冲阵,对方必定是要选择对冲的,而一旦对冲,就会有突出部,而面对突出部,我等就要立刻从中军分出两翼,对其进行正面冲击加上两翼侧击。”
公孙度在一个大箭头的三个方向画出了三个小箭头,用手指点了点小箭头道:“这些日子想必尔等也清楚了,骑兵对决不看数量,只看组织,谁的组织严密,谁的冲击力就大,而谁能先破坏掉对方的组织,谁就能获得胜利。”
“主公,若是对方不对冲,选择绕圈子呢?”有军官问出这个问题,那人面容稚嫩,看上去是个新提拔的骑兵军官。
却不料在场有经验的骑兵军官都笑了,有人回道:“骑兵对决避开对方的锋芒,那就是认输的表现,根本不足为虑。再说,直线短还是弧线短?躲是躲不过去的。”
那年轻军官被哄笑搞得面红耳赤,不好意思的收回了举起的手,低头不言,尴尬地抠起了马鞭。
“咳咳!”公孙度一个干咳,场面顿时肃然,这些军官立即意识到是在太守面前,一个个立即收声,正襟危坐专心听公孙度讲课。
公孙度望着眼前这些颇有活力的军官们,严肃说道:
“要将每一次正面冲击,变为正面加两翼夹击。这需要在场各位执行战术的坚决。
要坚信冲阵的要点是紧密程度这一科学理论,只有相信了,才能豁出命来以小股骑兵冲击大规模骑兵。
要将这一战术传递到基层去,哪怕是最小的一伍对敌,也要发挥出这种战术,有人正面压上对敌,有人自两翼侧击。”
公孙度看着这些面露激动之色的军官,再度说道:
“这样的战术是需要气魄的,他需要尔等作为军官,将冲阵作为你们的本能,需要你们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
诸位,这天下何其大,猛将何其多也!想要与那些天之骄子作战、交锋,乃至战而胜之。
诸位,扪心自问。
你们有那些豪强那般得天独厚的条件,能够师从名师,自幼习练刀枪吗?
你们有那些猛将之资的天才那样的无敌勇力,天赋异禀吗?
亦或者有那些计谋百变,奇计鬼谋层出不穷的智将那样的学识以及脑子吗?”
公孙度说到勇气时,在场的许多人脸上还有些不以为然,似乎觉得上战场就已经是自己勇气的最大证明了,然而随着公孙度咄咄逼人的三连问,直接让在场的军官们陷入了沉思。
这些年轻军官们,条件最好的不过是小地主罢了,不同于那些目不识丁的小民,以这些军官阶层的见识,是知道天下有多广大,中原的人才是有多优秀的。
“没有!尔等统统没有。”不待他们说话,公孙度低沉的回答震撼着众人的心神。
终于,刚刚军官脸上的轻松神色消失不见,军官们一个个眉头紧锁,这些年轻人第一次认真思考起自己的前途起来。面对中原那个庞然大物,这些人少有不感到恐慌的。
但是作为军官的他们很清楚,一旦军事上落于下风,那么就等于自己的一切,别人都可以予取予求,其中包括了他们的妻子,田宅,财货。
那些刚刚在公孙度政策下安定下来的小民反应最是激烈,公孙度瞥见刚刚发问的稚嫩军官,脸色憋得通红,喘着粗气,一脸如见仇人的表情。他们是最没有保障的,小民们很清楚,当下的待遇,分得的土地,都是建立在公孙家掌权的基础上的。
而一旦中原政权消灭公孙家,那他们还有活路吗?明明从没到过中原,可是这些辽东的小民却在心中种下了对中原势力的仇恨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