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嘭——”
接连三声巨响,那是石头砸在人头骨上的声音。但是这样的声音,只有被砸的当事人能听见。
石头落在头颅的声音与众人喊打喊杀的呐喊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但是很快,他也不再能听得见。
他的额头,下巴,嘴唇,眼眶,乃至于耳朵,都被接连而来的石块砸得面目全非。
鲜血顺着下颔骨往下流,全身都是血痕。
他半跪着,膝盖深深地磕在地上,双手被绑在背后,四肢纤细得只剩皮包骨。
他紧咬着牙关,不吭一声,血红的眼珠瞪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紧接着,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一身穿白衣的人提着一桶油,对着地上半跪的孩子当头浇下。
“烧死他!烧死他!烧死他!”人群里爆发出惊天的呐喊,仿佛地上的孩子是十恶不赦的恶魔,群情激愤,对他的厌恶和愤懑已经达到了制高点。
另一白衣人执着火把点燃了他的衣角,霎时火光冲天,将他整个人包围。
孩子在烈焰中打滚,几次长大了嘴却没有喊出声音,也或许有过声音,但是梦里的陶月儿听不见。
他无助地翻滚,面色痛苦难当。
他身上的血肉很快便被烧得看不见,世界只剩下一片火光。
痛苦,呐喊,无助,而后是愤怒和仇恨。
他渐渐停止了挣扎,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仇恨充斥着他的眼眶,如果仇恨可以杀人,在场的人只怕已经死了几万次……
……
……
“住手……住手!他不过是个孩子啊!住手——”
陶月儿蓦地惊醒,坐起身,便见花伶靠在门边,神色沉凝地看着自己。
他总是如此沉静、稳重,仿佛天塌下来,他也不会皱皱眉头。
“睡醒了?”花伶冷冷道。
窗外,天光大亮,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你,你没事吧?”陶月儿跳下床,拉着他的胳膊和手腕,将他的袖子挽起来。
白白净净地,没有一点儿伤痕。
怎么会……梦里的人全身都被大火烧伤,身上被石头砸中的伤痕更是数不胜数,他的身体却白皙干净,毫无瑕疵。
“怎么没有伤?”陶月儿不解地问他。
花伶轻声一笑,淡淡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梦,但是我想,梦的内容一定很可怕。”
“对,很可怕!”陶月儿紧盯着花伶,忙不迭地点头。
花伶又道:“你被困在梦靥里,我叫了你许久,你都听不见。”
“我被困在梦里?”陶月儿一惊,急道:“可我分明是在看你的……”
陶月儿说到这里,猛然一顿,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去窥探别人的过去,还大言不惭的在当事人面前说,是不是太失礼了?
“看我的过去?”花伶察觉出她的嗫嚅,无所谓的耸肩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但我想你应该看错了。”花伶虽然嘴角带笑,但是脸色却十分阴沉,他的眼神清寒淡然,又带着旁人不能质疑的笃定。
被他这样盯着看,陶月儿就像是偷了东西的贼,被正主抓了个正着。
陶月儿蹙眉,低头咬着手指,细细想着梦里的情景。
梦中的孩子全身漆黑,面色蜡黄,与眼前的翩翩绝世公子确实没有任何干系。
可是昨晚她分明一心想着的是花伶啊……为什么呢……哪里出错了?
“走吧,我们上山去,将水笙葬了。”不等陶月儿说话,花伶率先道。
他的声音总是清脆,掷地有声,不容人拒绝。
“哦,好。”陶月儿忙点头,急忙地穿上衣服鞋子,跟着花伶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