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饼把他整张嘴都塞满了,腹中那难以忍受的饥饿促使他的嘴巴一张一合,把那饼子还未嚼碎,就给吞了下去。
米饼入腹,竟让他有热泪盈眶的冲动。
他用力的咀嚼着,那张米饼很快就被他囫囵吞吃了一半。
直到开始打干嗝,他才把半边米饼拿了下来,紧紧攥在手上。
抓起地上的一把雪,便放在嘴里,待雪在口中融化,化作冷流,带着那些还未吞下的米饼入腹。
肠胃的蠕动,他瞬间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思维也变的清晰。
他环顾四周。
这是一处山地。
在这里,能看到,山下,是一个一栋栋青瓦房连成的县城。
这县城,还有一处城墙围住,城墙大门已被撞开,一个個如他一般穿着烂棉衣的人冲进了县城,与那县城里的身着甲胄的士兵交战在了一起。
而他的周围,隔着几十米上百米也都有交战。
一般都是三个或者四个拿着木棍的人围着一个拿着刀刃或者长枪的士兵。
有士兵倒下。
但大多,还是这些身着烂棉衣的人被一刀或者一枪杀翻在地。
路远冷静的一边吃着饼子,一边把皮甲给穿在自己身上。
两世为人,他也没经历过这般生死时刻。
但突然面临生死危机时,杀了个人,他反倒变的冷静无比,心里只想着如何求生。
他虽有时候爱开玩笑,但从来都是个倔强的人,不愿意去妥协什么。
上一世也没学会阿谀奉承拍马屁,因此才会过的那般不如意。
这一世,打螺丝的时候,被那老女人盯上喝骂,他也没有向对方道歉,而是宁愿挨一顿打,也要嘲讽对方。
或许,他是有做那亡命徒的潜质。
旁边两个与他一样穿着烂棉衣的瘦子,在割着地上一个士兵尸体的耳朵。
对方二人看到了他手上吃着还剩下小半的米饼,吞了口水,对视了一眼,向他这边走来。
只是,刚走两步,便齐齐顿住,双腿如铅灌,再也前进不了一分。
在他们跨出去第一步的时候,对方那道冷冽的目光已经死死盯住了他们,手上的长枪抬高了一分。
长枪上寒芒闪烁,他二人只觉,若是自己胆敢再上前一步,对方必然会给自己两人捅个窟窿!
二人胆怯的向后退了一步。
他们饿了太久,不过是见对方手上有食物,想抢夺过来。
虽不知其名字,但这人他们都认识,就是前天才加入他们天兴军的流民。
整个人饿的皮包骨,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看起来就是个能欺负的人。
如今,上了战场,在其他人都被那官兵捅死了的情况下,一对一居然把对方杀了。
得了官兵的皮甲和长枪,此时竟化作了一只猛兽。
亮出了獠牙,让他们觉得,自己二人,若是上去,便只能搏命。
甚至极有可能是以自己二人死掉告终。
再次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忌惮,便各自拿了个耳朵,退开了。
他们杀死的这官兵身上没有食物,皮甲也破烂不堪,一把刀也砍钝了。
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这个耳朵,带回去,可以回去找旅帅大人换取军功,分得食物。
现在旅帅大人带领的大军,在清平县城里抢夺了一番,马上便会离开,军中这会肯定有粮分!
想到这里,这二人便朝着官兵和天兴军交战的地方去了。
只有砍下更多的耳朵,才能分到更多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