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容当做没听到,那小懿妃却看着星月的背影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
金容忍不住看小懿妃,那小懿妃便笑一笑,“你二人曾是朋友,我不该这样说,但这孩子……若是早几年,当是最好的际遇,但眼下……”
“什么眼下,早几年也一样的,”又兰撇撇嘴,“一个歌女出身,不管多少年也只会是嫔,这两个月,她恨不得住在了寝宫里,也还不是……”
“好了!”小懿妃瞪又兰一眼,对金容抱歉的叹口气,“郡主不要听她胡说,我只是觉得,大好年华,陛下能给她的时间却不多了。”
金容柔顺的应一声,忍不住说,“但也比当歌女好。”
“也是,只是这宫里的女人,一生幸福都在陛下一个人,陛下垂青,就过得好一点,陛下若是不在……说起来,还是郡主有福气,庆妹妹对郡主视如己出,听说礼部都在挑日子了,十三皇子又是个情深义重的好孩子,不管将来发生什么,能与皇子并肩而坐的,只有郡主一个人。我以前还想着,把又兰赐给司鸣,可惜又兰只是个婢女,我再疼爱,她也不过是个侍妾,司鸣身边终究会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又兰这脾气,当不了侍妾的。”
这番话诚意满满,金容听了,却只觉得心里发颤,更加疼痛,她想,那你为何不把又兰收为义女,这样,岂不是门当户对?
小懿妃仿佛看出她的意思,摇摇头,打趣一样拉起又兰的手,“想收一个义女哪是那么容易的,又兰福薄,不像郡主是天女托生,只好跟着我当个小丫头了。又兰你再这样口无遮拦的,我就打发你嫁给那拉马的车夫,他娶了你倒是不敢娶别人了,就看你这嘴,吵不吵得过别人。”
“娘娘!又兰说了一辈子跟着娘娘的,哪也不去。”
小懿妃便笑起来,心情极好,临走了又急忙嘱咐,“刚才有感而发,我现在也被又兰这丫头带得口无遮拦的,郡主听听就罢。”
“娘娘放心。”
金容堆起笑脸,低头应下,目送小懿妃牵着又兰的手,母女一样走了出去,一个人站在茂盛又萧索的花园里,欲哭无泪。
小懿妃说得没错,星月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嫔,又兰再得宠,也不过当个可以任性的丫鬟,自己又算什么呢?
顶着“天女”的头衔一再抛头露面,就算成为庆王妃的心腹,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沈”字,她金容在庆王妃眼里什么都不是。
如今,只是一丝怀疑,庆王妃就已经在推迟婚礼了,若是发现她不是沈府千金,那么就算嫁过去……自己又能怎样呢?
还是要把那个位子让出来,眼睁睁看着别人站在司予旁边?
她在花园里坐了许久,勉强收拾好心情出来,一进房间,就看到言犀等在那,拿着零食晃了晃。
她一愣,言犀已经跳过来,塞了一个点心到她手里,“你怎么愣愣的?”
“……没什么,你这两天去哪里了?”
“还能去哪,去董氏看了看,真是门庭若市,人丁兴旺,看得我眼睛都花了。怎样,那封信你问了没有。”
“我……”金容把那天庆王妃说的话转述给言犀,“我想,你可能想多了,那封信和案子,应该没什么关系的。”
言犀有些沮丧,咬着点心不作声,金容看着她,柔声劝导,“你可以盯着董氏,这件事情,董氏一定难辞其咎,中间有些事情我们不知道,但始作俑者一定是董氏。”
“我知道。”
“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查了,既然都知道是董氏,你想怎么做都可以,其他的……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甚至根本就不重要。”
“可是对我很重要。”
言犀这样固执纠缠,金容在花园里狠狠压下去的愤懑和委屈就突然压不住了,“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追查,要置我于何地?”
“金……”
“突然拿出这样的东西,让我如何开口问?就连义母也起疑,为什么之前不拿出来,你……你要是觉得我对不起你,你便去说出实情好了,不要让我这样为难……”
“我不是那个意思,”言犀急得站起来,这才知道的确是思虑不周,急忙摆手,“那我不问了,你别生气了。”
“我不是生气……”
“我知道我知道,反正这不是没事嘛……”
“哪里没事?”
金容忍无可忍,将言犀一把推开,言犀一惊,想问不敢问,换了别人这样推她,她早就拔剑伺候了,可是面对金容,她就和小时候一样,再大的脾气,再大的委屈,也绝对不会有一丝不满。
“金容,”她轻轻说道,“很多年前我就决定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保护你,我现在也是这么想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说着,她眼睛一红,心里也无比难受,推开窗户,一翻身就跑走了。
“言犀……!”
金容忍不住喊一声,又急忙打住,心里乱成一片,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她抓着手里的点心,一转身,却看到侍女环儿正站在门外边,一对上她眼睛,便忙不迭的垂下头去。
“……郡主,小厨房做了绿豆汤,奴婢特意去盛了一碗,给郡主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