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那一边的另一个煤矿上,王五哥假扮的二憨憨,在这一晚睡觉时,终于蹭到了那个整日沉默的小伙身边。
从各种特征分析,这人很可能就是杨洁敏的哥哥。
小伙子脸上还有淤青,做起事来行动缓慢,就连躺下这个动作都得咬牙切齿的分好几个步骤完成。
以王五哥的经验,这人很可能是肋骨骨裂。
小伙子警惕性很高,白天时候,王展铂试着接触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搭上线。
这孩子拒绝一切目光接触,不看任何人,总是低着头,一副防备的模样。
中午,小伙子蹲在墙角吃饭时,他专门走过去撞洒了对方的饭,人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过王展铂能感受到,这人内心并不平静,似乎在筹谋着什么大事。
这个煤矿隐没在山区里,据说这个老板花了大价钱,从当地政府手里取得了三年的开采权。
这些大大小小的私矿,每日少则两百万,多则上千万的金钱收入,超额的利润冲破了一切桎梏,什么道德、伦理、法度,都是可以践踏的。
蓬勃发展的欲望,像春日里的杂草,骚挠着人性,造就了一个又一个丧心病狂的黑金资本家。
井下开采24小时连轴转,工人几班倒,人歇机器不停转,那就需要大量的人力。
跟刘喜乔所在的煤矿还不一样,都是没有人性,那边更直接更残暴,工人是连哄带骗弄来的,身有残疾、智力低下、孤寡老幼,除了当地人,骗来的外地人只需要给口饭,饿不死就得干,连工钱都不用给,死了就像条野狗一样随便处理。
而这边的工人更像过去的劳工,除了少的可怜的本地人,大多数都是互相介绍,或者拉人头拉来的,但是来了就别想跑了,矿区养了打手,外围都是通了电的铁丝网,拿着很少的报酬干着最危重的活计。
井下工人两班倒,下一次井,不干到十几个小时别想上来,每天都冲击着人类极限。
劳动法规定,井下作业每次不能超过八小时,一周不超过44小时,而12个小时已经是生理极限。
杨靖涛足足干了14个小时,身上的伤,疼得他整个身体都麻木了,机械性挥锹、装车、挥锹、装车,那种呼吸间的痛让他的大脑几乎失去了意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来的。
松懈下来,就像个废人,所有不好的感觉都回来了。
肩膀被拍了一巴掌,杨靖涛微微蹙眉,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本以为不搭理对方,对方应该识趣的安静下来,可肩膀上又被拍了好几下,甚至直接上手摇他,牵扯到肋骨的伤,好不容易适应了体位的杨靖涛,疼得抽吸一口冷气。
他厌恶的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张放大的笑脸。
杨靖涛吓得睫毛颤抖。
妹妹宿舍的洁敏,王展铂是见过的,异域风情的大眼睛,不一样的瞳色,很漂亮,那一家的好基因都给姑娘了,眼前的小伙子顶多算五官周正。
被人嫌恶的瞪着,王五哥干脆直奔主题。
“你叫什么名字?是杨洁敏的哥哥吗?”
王五哥是特训过手语的,一顿比划后,杨靖涛激动的睁大眼睛,咬牙支撑起身体。
可他很饿,晚饭都没吃,现在是完全脱力的状态。
身体被按回去,他急忙比划,“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妹妹!”
王展铂:“你会读唇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