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她有些好奇。
“想听实话?”
“当然。”
他双手抱怀,“老子就是顽劣,朽木不可雕也,你让我娶亲我就娶亲啊。别说高的看不上我,就是看上我我也给它搅黄喽。”
“啊?”君梨张大了嘴巴,“你是说你跟你父亲对着干?”
他点头。
“那后来有些人说你命里无妻……”
“我花了点钱,找了个算命先生和一帮乞丐满大街的宣扬,最终断了宋枫眠的念想。”
“你、你可真是……”君梨手指着他,“哪有人自己给自己造谣的!你父亲要是知道恐怕又要……”
“他知道。”他打断她,笑眯眯的说道,“谣言四起的时候我特意告诉他的。”
“!!!”
“他气的拿棍子打我,被我夺下来折成了两段。”
“……你跟你父亲到底有何仇怨,为何闹的那般激烈?”前次他不肯说,也许这次也是如此。但是她实在好奇,忍不住再次问道。
“他瞧不上我。”他淡淡一句,“当然我也瞧不上他。”
“为何?总有个缘由吧。”
“因为我的母亲是伶人。”
伶人?彼时两人转至一条狭长的巷子,十分僻静,御风和红烛在后面不近不远的跟着。
君梨停步,脸上带着疑惑。伶人是贱籍,比平民还不如,出身官宦的宋老太爷怎会与他的母亲……像她那样的身份即便做个妾室也是不允的。
他也停下来,靠在她对面的墙壁上,缓缓的打开了话匣子,“宋枫眠有一年官运不济被贬黎州,在那里遇到了身为伶人的闵姓女子,也就是我的母亲。一次花船夜宴,他醉酒与我母亲同宿,酒醒后脑子回来了,说我母亲身份不堪,不能与之匹配,让她以后不要跟任何人提及此事,随后果断的留下一张银票离开了。”
“那……后来呢?”
“后来这厮在黎州过的极不如意,心中郁闷,突然又想起了我母亲,去花船寻她。至此两人又厮混在一处,三个月后,他厌倦了,补偿我母亲一笔银子,决绝离去。”
“……”
“分开后不久我母亲发现自己怀了身孕,花船老板让她要么堕胎,要么走人。那时候她其实对宋枫眠动了真情,见有了孩子,一来觉得上天眷顾,二来以为他可能会有所改观,便毅然离了花船去找他。他不肯认账,说孩子未必是他的,又丢了些银子让她自行处理。”
“……”
“我母亲除了弹得一手好琵琶,容貌是绝好的,被不少客人眷顾。在这之前私下里攒了不少银子,加上他给的,就自己在城里买了个小院落脚,并雇了一老仆,几个月后生下了我。”
“你母亲真不容易……那你父亲后来是如何回心转意的?”
“回心转意……”他嗤了一声,“他是迫不得已。”
“什么意思?”
“我长到一岁半满地跑的时候他都没来看过一眼,即便那个小院离他府衙就隔了一个巷子。他也知道有我的存在,因为我母亲派老仆给他报过信,奈何他铁石心肠,觉得我和我母亲是他人生的污点。后来有上官来黎州查访民情,邻里有个读书人看我母子可怜,给我母亲出了个主意,让她去拦轿喊冤,就说宋枫眠欺压良民,罔顾人伦。我母亲虽然有怨却于心不忍,让老仆给他提了醒,那厮甚是乖觉,第二日一早就来寻我母亲了,还抱了抱我,说以前都是误会,他忙于公务才忽略了我们母子。”
“……”君梨眉毛都皱成了一团,心说怎能虚伪至此。
“宋兰舟是不是很有祖父遗风?”他突然说道。
“你!”她白他一眼,“说你的事呢,又扯到别人身上干嘛?……那你母亲就这么原谅他了?”
“对啊。”他冷然一笑,“女人始终是心软的,我母亲一直希望他能回心转意,见他如此自然喜不自胜,开开心心的和他过起了日子,但是……”他卖了个关子,“你猜他怎么着?”
“上官走了他又说不匹配,要与你母子决裂?”君梨猜道。
“错了,他放了条长线,居心叵测,令人发指。”宋念卿摇了摇头,“你见过他的,你觉得我与他长得有几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