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铁意嘿嘿笑道:“那感情好,我大哥刚好是稷下学宫的一名博士。”
陈子墨瘪了瘪嘴,知道唐铁意在打什么注意,只是不拆穿。
唐铁意凑近陈子墨,细声问道:“听说项羽飞天天往你家跑,你爹答应这门婚事了没有?”
陈子墨摇头道:“他哪儿敢啊,上次跑去和我老爹打了一架,被拾掇惨了。别说提亲啥的,现在看到我爹就跑。”
唐铁意抿起嘴唇,但已然忍不住眼角的笑意。点头道:“千万别答应啊,你是不知道项羽飞的为人。在长城南边,他名声可臭了。吃喝嫖赌,诱拐少女,偷看寡妇洗澡,往老爷爷水缸里撒尿,在街上纵马,撞到老奶奶也不扶。要多坏有多坏,你姐嫁给他,保准会吃亏。”
陈子墨一脸鄙弃的看着唐铁意,心道你当我是傻子啊。虽然年龄小,但老子不笨啊。
唐铁意对陈子墨的鄙弃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反正就是坏到头顶长疮,脚底板流脓。往大街上一站,能熏死一半人。”
陈子墨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从开始的疑惑到后来的鄙弃再到现在的彻底信服,他面含笑意,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点头。
唐铁意见此,心道小样跟我斗还太嫩了点儿,看看,被我说动了吧。他觉得自己在来猛点,把项飞羽的名声搞臭,梦竹姑娘最后不还的选我?
“那个家伙,可以说是臭名远扬。”唐铁意凑近陈子墨耳朵,悄悄道:“听说他和他老爹某个小妾有苟且之事。”
陈子墨假装疑惑道:“这种私密之事,你怎么知道?”
唐铁意神秘笑道:“你难道忘了,我是山越国的人啊。我们山越国和楚国世代交好,楚国的一切风吹草动,在我们那边都知道。这个消息,是项羽飞他那位小娘自己承认的。”
陈子墨继续问道:“难道是被他爹撞破了此事?”
唐铁意送了一口气,一脸你总算脑袋开窍了的表情,说:“可不是嘛。据说某天,楚老爷子退朝归来,见小妾衣衫不整,满面绯红,就知道一定有问题。在他的再三盘问下,小妾才开口承认了此事。”
陈子墨一脸了然的说道:“说得通说得通。”
唐铁意一脸的欣慰,心道总算是把这个谎圆过来了。别看这小家伙年纪小,真是人小鬼大不好糊弄啊。
正在唐铁意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莫非那个小娘就是就你家姐姐?”
唐铁意怒从心起,转过身就准备破口大骂,却看到项羽飞双手环抱,站在他身后,一脸讥笑的看着他。
“唐铁意,墨家什么时候出了你这么个背后说人坏话的玩意儿。如果我是唐泰山,当初就该把你射墙上。如果我是王北斗,就该一铁锤把你捶死。免得你出门在外,既辱家门又辱师门名声。”
唐铁意尴尬笑道:“征北大将军,你也来看猴耍棒啊。”
项羽飞作势要打,唐铁意抱头鼠窜,飞快消失在人群中。
项羽飞骂道:“我看你爹的猴子耍棒,你个棒槌。”
陈子墨意味深长的围绕项羽飞转了一圈,啧啧说道:“项羽飞,没想到你还这么能干,你怎么不上房揭瓦啊。”
项羽飞气道:“小舅子,唐铁意那张狗嘴里吐出来的话你也信。”
“我怎么就不能信了?”陈子墨反问道。
项羽飞一把挽住陈子墨的肩膀,谄媚笑道:“走,我带你见个朋友。那个家伙家大业大,一身上下宝贝多得不得了,我去给你抢几件。”
陈子墨似信非信的看了项羽飞一眼。项羽飞见他不信,拍了拍胸膛说道:“我是谁,大楚最年轻的佂字头将军,你未来的大姐夫,还会骗你?”
“我大姐还没家给你呢。”
“我这不就来贿赂你了么,你行行好,以后在你大姐面前多替我美言几句么。”
一大一小勾肩搭背,往青龙巷一座宅子行去。
扶苏正坐在窗台上,背靠着木质窗框,拿着碧玉酒壶,望着窗外那座莲池。和他们所在位置的一街之隔,是青衣巷。青衣巷最里面那栋宅子里,书声琅琅。他轻轻嘬了一口酒,然后拔出卧在膝上的长剑。剑身流光熠熠,初夏的风贴着水面吹过来,将丝丝缕缕的剑气吹得满屋都是。
他将碧玉酒壶的壶嘴对准剑身,将那一壶美酒倾泻而下。清冽的酒水沿着剑身滑落,肉眼可见,剑身上浮现出一条若隐若现的游龙。他将酒壶放在窗台上,屈指弹击剑身。长剑震颤,发出低沉的幼稚龙吟之声。
扶苏一边弹剑,一边低声哼唱道:“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剑身叮咚,龙吟若丝。扶苏一遍又一遍,唱着这首来自郑国的民风小调。思绪缥缈,自现悲鸣。
莲池的荷花,在不知不觉间,被无形剑气削断莲梗。荷叶落在水中,随风飘向远处。
青衣巷。
王祭酒盘腿而坐,在他周围是十数个大小不一的读书孩子。他摇头晃脑的念一句,孩子们便跟着念一句。今日所教授内容,是儒家至圣的一部经典典籍。
突然,一阵轻风吹过,浓浓的酒香随风而来。
王祭酒为之一顿。他抬头看了眼窗外莲池,大片荷叶向勾连北海的那条水道飘去,逆风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