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爽在一边把脉,青缦把银针放在烛火上烧。过了许久,刘爽终于道:“叶夫人心脉受损严重。”青缦道:“难怪会神志不清。”刘爽略加停顿,道:“不过……不过似乎不是白掌门打伤的。”青缦也反应了过来:她神志不清在前,白云重伤她在后。
青缦准备了几枚银针,过来把英柳上身褪去,她内伤和甄凝完全不同,只是一条经络受伤严重,只要将心脉打通,便可无恙。
英柳平躺在床上,刘爽开始施针,青缦将准备要用的银针在火上烧,然后交给刘爽。
英柳心脉受损直通头部,施针更要精准,时间也要更久。这次刘爽没有让青缦行针,而是亲自动手,在闷热的屋内一番下来,出了一头热汗。青缦一面帮他递针,一面为他擦汗,自己也热的汗流浃背,却没时间擦。
刘爽整整救治了三个时辰,这才将最后一枚银针拔下。青缦一面收好银针,一面给英柳穿好衣服。刘爽趁机去烧了一壶水,回来时,青缦已经将英柳扶起。
刘爽盘膝坐在英柳身后,单掌抵住英柳背后灵台穴,雄浑但柔和的身通经内力灌入英柳体内,顺着经络,进入四肢百骸,协助她打通针砭无法到达之所。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刘爽头顶也冒出袅袅白气,随着英柳一口淤血吐出,缓缓睁开眼睛,刘爽这才收功。
青缦递上一碗水道:“叶夫人,您刚刚出了许多汗,肯定口渴了,先喝碗水吧。”英柳顾不得客气,端起碗一饮而尽。青缦又递了一碗水给她,也一口气全喝了,才觉得身子舒爽了不少。
英柳从床上跳起,跪在地上,对着刘爽“咚咚咚”磕了三个头道:“英柳多谢二位救命之恩。”刘爽正自己盛了一碗水灌入腹中,看英柳如此,急忙将碗放下,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三个响头磕的结结实实。
刘爽也忙跪倒在地,“咚咚咚”也磕了三个头,道:“英阿姨,你可折煞我了。我是刘爽啊,王叔说我很小的时候多亏了英阿姨不弃,不然的话我早就死了。”
英柳吃了一惊,下床将他扶起道:“你是刘爽?刘子正?‘闪电手’带的那个孩子?”刘爽道:“是啊!英阿姨!是我!”
英柳抚摸着他的脸,眼中含泪道:“你和水君是一年生的,你现在都成少年英雄了,她还是个病秧子。”刘爽看她说起“水君”,问道:“英阿姨,水君就是菲儿妹妹吗?”英柳道:“是啊!听说这水君叶能治百病,就给她改名叫水君了,叶水君。”说着神色又是一暗道:“只可惜,现在也没有好转。”
刘爽大喜,她记得自己的女儿没有死,只是重病,说明她的伤已经彻底好了,但她这妄想之症,非疗伤可以治好,还要治好她真正的心病——叶水君。
青缦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难怪主人学艺的时候一直想知道‘隔水疹’如何治疗,原来是因为英阿姨。”英柳似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道:“子正,这‘隔水疹’真的能治?”刘爽道:“师父研究了五年,终于研究出了治疗的方法。但从未在人身上用过,到底效果如何,小侄也不敢保证。”
英柳忙道:“不要紧,不要紧!只要能让她不忍受这十几年如一日的瘙痒,抓的全身鲜血淋漓就行。”刘爽道:“小侄可以试试。”英柳道:“好!好!我们现在就出发!”说着拉着刘爽就向外走。
刘爽知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劝不动这位母亲,刚刚他用内力为她疗伤时,已经让青缦收拾好了东西,便跟着走了出去。
山野之地,没有卖马的,三人只能踏着轻功而行,走了一个多时辰,太阳下山,天色渐渐暗下来。刘爽道:“英阿姨,天色已晚,我们休息一会儿吧。您重伤初愈,不能长久奔走不然的话会重伤复发的。”英柳虽然累的气喘吁吁,汗水湿透了衣衫,仍不愿停下道:“不!我现在就要回去。我不能让水君多受一分的苦。”
刘爽看她焦虑的模样,估计无论如何劝都劝不动,缓缓靠近,右手倏地点出,封住了她的耳后昏睡穴。英柳顿时感觉一阵困倦,缓缓软倒,睡了过去。
刘爽和青缦选了一处避风之所,二人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也是十分困倦,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简单寻了些野果吃了,又包了许多,刘爽背起英柳继续向永昌城而去。行至途中,英柳醒来,看刘爽背着她狂奔,自责道:“我这个破身子,实在是太不争气了。”刘爽心下暗自叫苦,他偷袭之事她十分清楚,如今却完全记不起来,这疯病似有反复之意。当即停下脚步,道:“英阿姨,你也一日一夜没有吃东西了,快吃点东西,咱们马上出发。”
英柳叶确实累了,拿过青缦准备的野果和水,囫囵吞枣,一口水灌下三四个野果。
刘爽和青缦等英柳吃好了,这才再次起步。
三人狂奔一日,终于到了永昌。永昌乃西南大城,三人寻了间最大的酒店饱餐一顿,又买了三匹马,趁着城门未关,出城转向北去。
水君叶山庄在永昌城北五十里之外,有了快马加持,三人奔行极快,天黑之前就到了山庄门前。
刘爽很小的时候来过这里,但早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见水君叶山庄坐北朝南,依托山势建在山脚处,山庄周围没有任何树木,虽然过去十多年,仍看得出伐过的痕迹。山庄正门是个黑色的铁门,和寻常百姓家的差不多大小,上挂一条黑色的牌匾,上书五个金色的大篆“水君叶山庄”。
大门紧闭,门前没有门迎。英柳大步上前,敲动门环,铁门发出当当的刺耳之声,道:“开门!开门!我回来了!”
院内传出丫鬟的声音道:“夫人回来了!夫人回来了!”很快的,丫鬟上前开门,敛衽施礼道:“夫人!”英柳大声问道:“小姐呢?”其中一个丫鬟道:“小姐正在泡牛奶浴。”
英柳招呼刘爽和青缦道:“子正,随我来。”刘爽道:“英阿姨,还是让水君洗好再说吧。”英柳道:“你客气什么?你们早就同床共枕过了。”此言一出,青缦和丫鬟都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