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冷汗从山贼头目费俊的两鬓流了下来。
“大…大爷,您到底想干什么?是杀是剐您倒是给个话吧。”饶是费俊这种久经沙场的战将,当他生命遭到直接威胁时,脾气再火爆,也会立马服软。
“我想搞清楚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就行了。”陈五四对费俊说道。
费俊已经受制于他,无奈地回答道:“行,你问吧,我知道的就告诉你,不知道的那我就真没办法了。”
陈五四直接问道:“你们之前犯了什么事?是谁请你们来的?许给你们什么好处?你们抢来的铁矿石在哪里?”
费俊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竹筒倒豆子般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费俊本是武昌府驻军的百夫长,因为军营内部斗争,带领十九个部下从武昌府的驻军营中逃出之后,便一直在鄂东长江两岸干着打劫商人的勾当。
半年前,大冶城里大发冶铁场的老板曾大发派人寻到费俊,以每月一百两的酬金请他们到兴庆矿附近当山贼截断矿路,抢劫运输铁矿石的商人,抢得矿石再由曾家按四十文一斤的价格收购。曾家自己的矿车则不受影响,这样便达到垄断铁矿石的目的。
随着这伙山贼越来越猖獗,近两个月来,周边村镇的铁矿石贸易已经近乎断绝,而山贼们的收益也越来越少。
今天好不容易又看到陈五四这块肥肉,所以不惜下血本派了四个人出去打劫,没想到竟然折损了三人,还没有打劫成功。
费俊的话,印证了陈五四之前的判断,果然是有大户在背后操纵,看来曾大发就是幕后黑手,而他的靠山,显然就是大冶县尹郑知着。
现在,要让矿路重新恢复正常,就必须要让这伙山贼消失。而让山贼消失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肉体消灭,这个陈五四很容易便能办到。但是,他现在有个更好的想法。
在这乱世什么最重要?当然是拥有一支忠于自己的武装力量。现在陈五四还属于单打独斗阶段,将来肯定是需要组建自己的队伍的。现在眼前就有一支现成的久经沙场而且自带全副装备的队伍,如果能把费俊这伙人收为己用,那绝对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打定主意后,陈五四便开始做思想工作了,“费俊,你们这帮人也曾是沙场奋战的老兵了,现在竟然为了每个月区区一百两银子,就沦落为商人的打手,不感到羞耻吗?”
费俊反驳道:“羞耻?什么叫羞耻?只要有口饭吃,脸面又算得了什么呢?你叫我怎么办?天地不容我们弟兄几个啊。世道不公,我们为他们鞑子卖命,到头来还被扣上了逃兵的帽子,要是不逃走,怕是脑袋早就搬家了。现在正经营生已经干不了了,不当山贼,兄弟们吃什么喝什么?这帮兄弟都是从家乡跟着我一起出来混的,我得为他们负责。”
陈五四仔细咂摸着费俊的话,问道:“假如我现在能够让你们过上安稳日子,不再担心被抓去杀头,还可以让你们把家人都接来一起住,只是让你们不要再做山贼了,你们愿意吗?”
“呵,就凭你?拉倒吧。不是我看扁你,你虽然有杀人的本领,但是你看自己都要靠运矿石谋生,何谈让我们过上安稳日子?算了吧,我们就这几条贱命,过一天算一天,没准将来哪天官府就派兵把我们剿灭了!”费俊的话里充满了绝望。
费俊身后的同伴们也都议论纷纷:“是啊,算了吧,这世道已经黑成这样了,怎么可能还有天明的那一天。”
陈五四看到他们这样绝望,也没有作更多解释,他知道这个时候再多的话也是没有用的,只有见诸于行动,才可能真正说动他们,所以他现在只想跟他们达成口头的约定。
“你们甭管我有没有本事,我就说,如果我真让你们可以过上那样的日子,你们听不听我的吧。”
“等你能够做到再说吧,今天可以放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