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你说,大妹离世前,害怕吗?”
昌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听说大姑娘,流了一身的血,是活生生被疼死的。
“她平日里,是最怕疼的。”苏景程收回眼神,目光虚虚落到半空,像是在出神,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公子,大姑娘若是还在,肯定不愿意看到,您为她这般伤神。”昌平劝道。
公子已经在这里坐了一日,从白天到黑夜,眼看明月高悬,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日。
苏景程语气轻飘,“可大妹已经不在了啊。”
他不是没见过生离死别,往日瞧见,却是感叹多过悲伤,一旦落到自己身上,发蒙,悲痛,麻木......胸口仿佛压着千钧巨石,每一次呼吸,带着刺痛,连指尖末梢,都控制不住的发麻。
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节哀”二字,是多么苍白。
“人死不能复生,公子,您还是多往前看。”
昌平硬着头皮劝说,公子一日不吃不喝,这样下去,身体哪能撑得住。
“往前看?”
苏景程转过头来,昌平对上一双极其冷静的眼眸,那种彻彻底底的冷静,并未让昌平感到高兴,反而有种说不出的不安。
他直觉,大公子不一样了。
像是没看到昌平那一瞬间的瑟缩,苏景程扯起唇角,露出一个让人心惊的笑。
“说起来,倒是我痴长几岁,还没二妹看得清。”
“公子......”昌平咽了咽口水。
“这什么名声啊的,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端看得意的人是谁?历史不过是胜利者的书写,只要有了地位有了权利,还能少了奉承的人?”
苏玉昭名声不好又如何?
有太子的维护,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有谁当面给她没脸?
所以......
“去告诉那边,他说的事,我答应了。”
话音落地,苏景程眼里犹豫迟疑,一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浓浓的坚定。
没关系,他还没有输。
母亲的仇,大妹的仇,他都会一一还给她!
......
苏玉盈的死,苏家并未有什么表示。
换到苏玉仪这里,苏明嵘亲自去了一趟武安侯府,在回来后,唉声叹气了大半日,更是特地交代,府里不许有什么聚集宴饮之事,一旦发现,全家发卖出去。
就在这当头,收到沈氏递去消息的顾氏,一口气没上了,没了。
要说顾氏,本就是强弩之末,被沈氏刺伤的地方,不过糊了一把草木灰,连日来发着低热,听闻女儿噩耗,喉咙里“嗬嗬”两声,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倒是收了银子,递消息的衙役,吓了个半死。
又因他之故,致顾氏早死,挨了板子不说,身上的职也被卸了,可把他气的差点吐血。
不过没两日,上面的批复下来,顾氏及顾家二爷,勾结山匪,致数人惨死,罪孽深重,判腰斩。
其余相关人等,诸如王嬷嬷等人,因是从犯,杖一百,徒三千里,因着顾氏已死,刑部官员报了死,便将人扔去了乱葬岗,至于王嬷嬷等人,还没到一百板子,人就咽了气,也就说不上徒三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