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还是真是怪病了。”韩红药点头道,“即是如此,我韩府也留不得这样的丫头,不如……”
她嘴角一牵道:“我将这丫头送与花兄,如何?”
花明如还不见怎的,倒是那偶戏师黛黎惊声道,“不可!”
“哦?”韩红药两手一摊,“这倒奇了,那丫头素日仰慕花兄已是众人皆知,红药愿成人之美,怎么?”
她向那偶戏师一笑道,“这位倒是另有高见?”
花明如显然比黛黎更快意识到韩红药的真实用意,他拱手道,“大小姐说笑了。花某孑然一生,早是过了那风花雪月的岁数。如今不过是凑巧黛姨能医治那丫头的怪病,至于别的……”
他有些无奈的笑道,“还望大小姐恕花某不能从命。”
花如明,虽身属伶人,但也在沙镇享誉一方,如今他话说的谦和,韩红药的怒气已是消了三分。
方才不过是稍作试探,若真要将林芷赠与花明如,韩红药心里,却是有几分不舍。
如今见花明如与他身旁的偶戏师如此推脱,韩红药顺水推舟道:
“即是如此,倒是红药冒昧了,花兄海涵。”
花明如自是笑说不必。
如此,二人闲聊几句,那偶戏师怀抱偶人坐在一旁,竟也是毫无异样。
“大小姐,时辰不早。花某不便久留,咱们改日再会。”花明如同那偶戏师站起身,向韩红药施礼道。
韩红药还了一礼,“今日之事,有劳了,日后还少不得麻烦二位。”
“大小姐客气了,花某就此告辞。”花明如拜别了韩红药,与那偶戏师渐行渐远,消失在茫茫暮色之中。
韩红药却是重新坐回于石桌之旁,眯着眼睛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
若说那花明如的用意并不在林芷,那他,意欲何为……
秋天的夜总是来得特别早,特别凉。
偶戏师抱着怀中的偶人,不时将偶人身上那块黑布掖紧,仿似怕那偶人着了风寒般。
她这怪异之举,在花明如眼中虽是习以为常。然而,今日……
花明如沉思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明如,我……”恰巧此时,偶戏师停下脚步,“我今晚就不回戏班子了。”
“好。”花明如点头道,这黛姨来去不定,但像今日这般特意给他打个招呼,却是头一回。
二人就此分别。
花明如看着她抱紧了怀中的偶人,行色匆匆的消失在一条幽暗的窄巷之中。
这世上每个人都背负着自己的秘密。韩府那丫头是这样,黛姨亦是如此,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落叶在风中打着旋儿,早睡的人家陆续熄了灯,这夜,有人偎坐于暖炕之上,也有人,奔波于寒风之中……
城东,废墟内,两名女子相对而立。
“浣娘,果真是你。”怀抱偶人的黛黎打破沉默,开口说道。
“姐。”眼下有颗滴泪痣的浣娘,似乎对偶戏师黛黎有些畏惧。
黛黎听浣娘如此称呼自己,眼中那抹厉色稍减,“多年不见,你别来无恙?”
“姐……”浣娘泫然欲泣,“我过的,很不好……”
“是吗?”偶戏师黛黎不为所动,“因此你就认贼作父,甚至恬不知耻的委身于他?”
浣娘猛然一惊,她盯着黛黎半晌说不话来,几乎是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姐……这些年,你,你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