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沁蕊应道,似乎又回到往日那副乖巧之貌,只是,她所说的,却是那数年前的全族血案。
沁蕊此举,便更是讽刺。
“沁水白府……”她说到这早已消失的四个字,语调中充满了向往与骄傲,“我全族人心思澄明,与人无争。”
韩红药冷哼一声,沁蕊却像没听到般继续说道,“那是真正的世外桃源,男耕女织,民风淳朴。我们不害人,也不相信,会有人来害我们……”
简直是天真,韩红药心中自是不屑,
这沁水白府,若真如沁蕊所言,那便像初生婴儿在这尘世之中,是一种混沌的幸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坐拥天下最好的水源,却妄想过那与世无争的日子……
当真是可笑之至,冥顽不灵。
可想而知,这样的沁水白府,灭族,只是早晚之事。
“这一切,”沁蕊话音突变,带着刺骨的恨意,“都随着韩若钧的到来,一夕之间,化为乌有!”
“他口口声声说会信守诺言,然而,就在十年期满,他竟然招致官兵,可怜我白府众人喝得酩酊大醉,毫无还手之力,竟被满门屠杀!”
“官兵?”韩红药一怔,“你可有证据,这沁水白府又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呸!”沁蕊竟粗鄙的向韩红药唾去,“你可知这世间有多少人觊觎沁水白府之水源,连那昏庸的朝廷,也妄想分一杯羹。可怜我白府族长自是不从,竟被砍头示众!我全族之人仍誓死抵抗……”
原来如此……
不知是谁,走漏了关于沁水白府的秘闻,于是,立功心切的官老爷,居然想将这白府收为己用,献与朝廷。
而沁水白府的一众父老,将这沁水看成是自己的生养之地,又如何能够轻易舍弃!
未曾想到,沁水白府,这神仙福地,竟就此被扣上谋反叛逆的罪名。
“韩若钧自知有愧我沁水白府,竟然在送酒之时,佯装抱病在身,无法前来亲自送酒。我族长自是确信无疑……”
那夜,当韩若钧新酿之酒,最后一次送来之时,白府仍是沉浸在一派欢歌笑语的气氛之中。
烹牛宰羊,放歌纵酒,老族长甚至还为酒圣韩若钧的缺席感到遗憾,谁料,就在几日后……
“你是说,是我爹将你们的消息透露给官府,乃至沁水白府惨遭灭门?”韩红药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明知故问。”沁蕊看着韩老夫人,“冤有头,债有主,韩老夫人,你说呢?”
地上的泥土,已被紫檀杖磨出一个浅坑,韩老夫人怔怔的听着沁蕊口中这段过往。她将紫檀杖交与韩红药,看着面前的沁蕊,颤声道:“沁水白府,请受老身一拜!”
她说着,竟是要向着沁蕊跪下!
“你!”沁蕊虽恨不得将这韩府食肉寝皮,然而,面前这风烛残年的韩老夫人,仍是让她硬不起心肠。
她侧过身去,“我早已不是白府中人,你又何必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