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黛黎的伤根本就未曾痊愈。
这鸟兽不生的黑树林,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被破了结界。
看着那光亮愈来愈近,浣娘的心中即是喜悦,更是疲惫。
她认贼作父又能如何?
她失去了自己的清白,又能如何?
赤族人的死后,又与她有何相干?
她要的,只是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操纵生死改天换命的权力。
这是浣娘赖以为生的信仰。
如果说,黛黎的信念,是为了赤族人的血海深仇,同林芷此生的安然无忧。
那么,浣娘,她没有信念。
她只是凭着自己的欲念,她称之为“心”。
“吁”突然间,浣娘勒马停下,沙老爷从她背后望去
“呵呵……”他竟然笑了。
原来在这密林一路策马狂奔,却是将自己又送上黛黎的那个山洞前。
黛黎,她覆上了淡紫色的面纱,如今,她与浣娘看上去,相似又不同。
“姊妹?”沙老爷终于想明白了这一层,“你也是赤巫之女?”
他笑了,“原来,赤巫之女,是孪生姊妹。”
真有意思啊,当年的叛徒,如今却心心念念的要替赤巫一族报仇。而当年坚守到最后的,却早已臣服在自己脚下。
“姐。”浣娘从马上跳下,那匹马,颇有灵性,见到黛黎,竟然双膝跪地,仿佛在求黛黎给它一条生路。
黛黎的口中发出古怪的音节,那马,突然将沙老爷掀翻在地,它前足高抬,长嘶一声,便向着树林深处奔去。
“有趣,有趣。”沙老爷就像是局外人那般,他虽是瘫在地上,但仍是饶有兴致的注视着面前的姊妹二人。
原来,赤巫一族,黛黎与树木花草互为知己,浣娘则能令飞禽走兽听命于己。
但是,与这天地万物,都能感应交流的,却是赤巫之女共生的本能。
因此,黛黎虽无法如浣娘那般掌控生灵,但她,却能与那众生心有灵犀。
“姐,放了我们吧。”浣娘向黛黎跪下了。
“你们?”黛黎笑得残忍而尖刻,“你们何时称作你们了”
浣娘回身望着沙老爷,这个年纪足以成为她父亲的灭族仇人。给了她此生最大的羞辱,但是,她忘不了,在那火海之中,血流漂杵,这个男人,就像战神那般,立在自己的面前。
从未有过信仰的浣娘,在那一刻,她找到了自己的信仰。
是的,她听从了自己的心。
她的心,告诉她,还有这个男人,才能给她至高无上的荣耀,总有一日,她虽已不是赤巫之女,但她,却能与这个男人,并肩站在曲国最高的地方!
“我爱他。”浣娘低声说道。
她看到黛黎怔了。
甚至,黛黎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奇异的神情。
那是哀戚,也是……
“呵呵……”那笑声,居然是浣娘背后的沙老爷发出的。
“爱?”他断续的笑着,“爱我?”
浣娘闭上眼,这个字说出口,令她羞耻。
然而,却不悔。
“浣娘,你的爱,太不值钱了。”沙老爷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