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小队中一向沉默寡言的老兵反应最快最迅速,他扑倒了这个凉兵,紧接着便用手中长刀狠狠地刺进这人的胸膛。
这人的嘴角不断溢出暗红色血液,但他却死死抓住了老兵的手腕,力气之大,老兵竟是一时无法挣脱!
常生这时已经感受到了背后校场的骚动,他心中警铃大作,必须马上撤离!
“快走!”
话音未落,只听见唰的一声,常生猛然回头,却发现漫天箭雨已经朝他们的方向袭来。
仓促间,众人无暇顾及别人,只得各自寻找掩体。
常生躲在一棵大树后。
“嗖!嗖!嗖!嗖!嗖!”
一连串箭矢破风声从他耳边呼啸而过,夹杂着利箭撕裂树木的声音。
还有同伴中箭的惨呼声。
可在这种情况下,常生只能蜷缩着身体,躲在树后,无力感不断侵蚀着他的内心。
箭雨一停,他便起身寻找其他人。
老兵被那凉兵拉着没走成,倒在原地,和凉兵一齐被射成了刺猬,还有两个人死在了树木后边。
只有他和年轻小伙子张谌还活着。
可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喘匀一口气,却又听见后方马蹄声传来,还有凉兵的喊叫声。
“往这边搜!”
他们二人只得再度扎入树林,一路逃亡,好在林中树木极多,战马的速度提不起来,这给了两个人活命的生机。
“头儿,我...我怕是不成了。”正在狂奔的常生听到这个消息,脚步一顿,险些栽倒在地上。
他回过头,发现刚刚还一脸红润的张谌脸已惨白,而张谌的腹部隐隐透着血色。
“怎么回事?”常生颤抖着问道,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张谌面前。
张谌挤出了个难看的笑脸。
常生走近了这才发现,箭在张谌背后扎着,很深,只留下了一截很短的箭杆。
“不怕,不怕,我背着你,咱回家。”常生的手都在抖,他脱下张谌的衣甲,欲将他背在身后。
“不行,这样谁也走不了。”张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了常生,向凉兵追击的方向爬去。
“我是头儿,听话。”常生没有听他的,将其一把揽过,放在了自己背上。
两个人再度往潼武关的方向行动。
渐渐地,常生感觉眼皮子在打架,身体也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脚步也变得缓慢而沉重。
他甚至开始恍惚起来。
或许,或许自己会死在这里。
又或许也根本没有援军...
好累啊...
常生最后的意志在此刻被缓缓消磨着。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哼,蝼蚁,真是能跑,不过,我还是抓到你了。”
嚣张的声音响起,似乎注释了常生的结局。
常生竟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将背着的张谌放到一旁,抽出了系在身后的长枪。
常生不打算跑了。
“大燕斥候常生!在此...”
“但求一死!!”
他选择死得有尊严一些。
面对身前十几骑,常生选择端起长枪,向前冲锋!
“咚!咚!咚!”
常生没有理会,他感觉自己一定有了幻觉,要不怎么能听到那来自身后、暴烈如神人擂鼓般的马蹄声呢?
自己怎么可能有援军呢?
而看着身前这十几骑如同见了鬼一般,面对自己的冲锋被吓得节节后退,他不由得想起一句诗: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骑曾挡百万师。
这不正是自己吗?
他笑了笑,自己还真是敢想啊!
但很快,他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响,大到震耳欲聋,而面前那十几骑却已经吓得夺路而逃,他再也无法将其当做幻觉。
常生不得不疑惑地回过头去。
他被惊呆了。
一匹匹膘肥体壮的战马四蹄翻飞,驮着一个个漆黑如墨的铁甲骑士迎面而来,然后又越过他。
一面巨大的旌旗上书写着银钩铁画的燕字。
他再也坚持不住,拄着长枪跪倒在地。
恍惚间,他看到一个身披大氅的年轻人下马飞奔到自己身前,扶住了即将倒下的自己。
他嘟囔着:“你们怎么才来啊...”
眼中的泪水却是肆意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