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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你对我的善意我会记得，但命的份量与金钱无关。”

“也好。”

洛伦佐微笑着目送你上车。

两辆车和一堆摩托离开城镇向西北人烟稀少的山林前进，班德里开车和「皆杀天使」四女坐在前一辆大概是想要套话吧，天拂开车与你以及三个奴隶在后面的车里。这样也好，前面车里说的话你都能窃听到，这里又没人打扰，你可以趁机对这三个奴隶进行一下实验。

实验没花多少时间。

首先用纳米机械体凝聚成了两根带针头的输液管，将一端插在天拂胳膊硅胶皮下，另一端插在O型血的女性改造人静脉，相当于给她俩换血。新鲜的血液补充到天拂的体内，而天拂特殊血液流进了女奴隶血管里。

“你倒是意外的顺从呢。”

委实讲你有些意外，本以为需要说服甚至威胁天拂才能进行实验，但天拂却一边开车一边任你摆布。

天拂迟疑了几秒，再现奇怪的话语：“大人，我自从出现故障之后变得很奇怪，很奇怪。”

这家伙本来就言行古怪，怕是不能继续恶化了吧。

“我不知道之前为什么会让您摸我，还忽然亲吻上去。请您如实告诉我，我是不是故障的很厉害，离报废不远了？”

你没回答，你又不是机械维修师怎会知道？

话说回来，

也对啊……

当时天拂确实打算证明自己出现了生物特有的体液才亲了过来，可是细想一下还有很多其他证明方法，是很奇怪。因为之前才抓到天拂色诱醉汉行凶未遂，所以觉得它对你做出这样轻浮的举动也没什么违和，但对于机械人的思路来说，前者有很大的利益可言，后者却不合理。再者，一个区区裹着硅胶的机械体竟然能分泌出生物体液实在叫人咋舌，彻底夺取了你的注意力，昨晚并未多想。

天拂继续用类似自言自语的口吻说道：“如果人类死了，灵魂会进入天堂；机械人报废，就变得什么也不剩；如果是现在的我，如果报废了……”

它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个天拂的电脑果然有故障，正常人会没事思考死后的世界么？更何况是机械。

你用私聊通讯向跟着的机械蜘蛛问道：「有什么变化？」

「天拂没有。这个女奴隶正在被纳米机械体治疗，她之前在皮下有数处遭到殴打的淤青，还有神经与机械连接处的轻微炎症，纳米机械体正修补破裂的毛细血管，摧毁淤血，甚至疏通血管里的血脂淤积，同时以自身变形填补机械磨损，集中杀灭炎症附近的细菌。这是纳米级的医疗行为。基于纳米机械体的基底程序，优先治疗寄主，没有违背逻辑。」

你看了看自己的手，随即也撒了些纳米机械体在女奴隶的小伤口。只有粘合伤口的效果，并未出现更多功能。

按照「休」最初的程序设计，纳米机械体为了保证宿主的迁移能力所以会进行最基础的急救行为，也就是最基础的罢了，缝合伤口这种程度，并不包括杀菌、清除淤血等。

同样是纳米机械体，天拂能做到，你却不能。

没道理做不到啊。

心中浮现出些许不甘心，你拔掉输液管，连接在A型血男性纯人类静脉上，再一次尝试与天拂换血。这次输血速度慢了许多，因为理论上很可能会出现凝血现象。

果然，血凝了。

天拂体内的血液迅速凝结，你立刻拔掉输液管的针头。由于你有提防，所以输进去的份量大约只有两三滴。天拂忽然问道：“大人，我是要报废了吗？”

“还早得很。”

这个份量就算是人类也死不了，更何况区区血凝，凭天拂血液里的纳米机械体很快就能将凝血清除干净了。不是问题。

然后你观察男奴隶这边。他屁事也没有，也和女奴隶一样，除了皮下淤青正在好转，而且还在杀菌。这个结果姑且在预料之内，本来O和A就是单向输血。

最后就是这个与天拂同型号的服务型机械人了。它们的硅胶脸庞看起来略有差别，但大同小异五官标致，只不过这具比天拂安分且规矩，始终微笑着默默看着你。

你抽了一些天拂的血，洒在机械奴隶的指关节、注射在硅胶下胸部金属挡板上和眼睛表面。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骨髓干细胞？

也许值得一试，但得等下次了。

这时有一辆运货小卡车与你们错车而过，包括司机在内共计四名，看装扮应该是矿工之类刚刚采集了矿产向城镇返程，但他们头顶的名字清一色全是「洛伦佐的私兵」。这样的货卡已经是第三辆了。事到如今你开始确定，「皆杀天使」要查的事情绝对和洛伦佐有关。

车队忽然停了下来。

露露莎走下车，手里还牵着一个会飞的小机械体，看起来很奇怪。有点像是小孩子用绳子拴着蜻蜓或蝴蝶在玩耍。于是你们也下车，改为步行。

好奇露露莎手里拽着的小玩意的人不止是你，还有为其开车的班德里。他笑道：“这是什么？风向标？”

“差不多。”

那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铁块，没有摄像头也没有听筒孔，说是机械体好像有点言过其实，毕竟甚至都没有信息输入设备。它的下方拴着一根细绳，由露露莎握着，上方则安装着类似直升飞机的迷你螺旋桨，噗鲁噗鲁凑凑合合的悬停在半空中。露露莎无意对班德里解释这个小铁块究竟是啥。

「那是上级GE机械人的中央处理器，用普通的钢铁囚禁，断绝视听觉，只安了个螺旋桨。」机械蜘蛛趴在你肩头如此解释。真的看不出来，还以为是兴趣古怪的玩具呢。

三个妹妹紧紧跟在露露莎左右，而露露莎则专注的盯着这个飞行物，好像在跟随着它的引导前进。

班德里见自己没法插话，抓抓头来到你的身边：“妞不错啊……呃？这他妈不是天拂吗？怎么跟你了！”

“跟？”

“班德里先生您好。”

“为啥什么好事都让你摊上了？机械妞你也能泡到手，教我！”

教……

你心想──让机械人变成感染突变体，产生莫名亲切感，这将是个好的开头。恐怕说出来班德里也学不来吧。

你指着露露莎手里牵着的飞行物问道：“你不是老资格的冒险者吗？真没有一点头绪？”

“我当然知道。”班德里双手抱于脑后，显示出老前辈的傲慢姿态，“她们应该是在找为探索过的地下城吧。新出现的地下城门口有一个奇特的装置，能够吸引倒霉的野生机械体飞蛾扑火。抓到一个灵巧型的野生机械体，摘除核心处理器然后断绝所有外部通讯器，令其下意识的向着地下城的入口方向前进。嗯……打个比喻，那个铁块里装着的是人脑，没有眼睛没有耳朵等任何器官，只能略微控制螺旋桨的方向。在断绝五感之后，直觉就会变得敏锐，下意识的向地下城入口飞去。”

班德里其实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探索方法。

一来，高等级的灵巧型机械体不好抓；二来，这只适用于搜寻从未被人探索过的地下城；三来，地下城没有那么多，这个方法离太远了也不行，适用机会很罕有。

“这就是秘银级啊，最高级的冒险者的专业做法，啧啧。”班德里酸溜溜的嘟囔着。

“最高级？”你记得明明在秘银之上还有精钢。

班德里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精钢不能使用复活技术。像我这种小人物只要凑够了孝敬圣城的捐款就可以入手「永生技术」了，教皇大人随手一划每天都要同意近百人加入永生技术，没空管我。对，我也能复活。”顿了顿，“但是精钢级不能。他们是人类阵营最夸张最强大的战力，不允许留有被机械方黑掉脑芯片的余地。所以啊，现在全世界的精钢级冒险者几乎都是被硬推上去的。你明白了么？”

班德里的意思，很多实力超群足以升为精钢级的冒险者都迟迟未申请升级，是为了保留自己能够复活的特权。也就是说，「皆杀天使」这种第二强大的秘银级就已经是最高水准了，其强大远超过第三位的山铜。

“每当提及永生什么的，总感觉这个世界很疯狂。”班德里无奈的耸耸肩。

确实。

身为国王的阿克屠卢斯不能复活，但公主却能；身为人类最强战力的精钢级冒险者不能复活，但班德里这种半吊子却能；听闻洛伦佐为了保留自己的永生技术，迟迟不肯继承商盟的家主之位，他那两个兄弟也一样安于现状。如果永生技术出现的代价是优秀的人类失去了上进心甚至激流勇退，真的值得吗？

你们从商行出发大约是六点多，跟随着「皆杀天使」缓慢在山林里步行探索，不知不觉时间都临近正午了。

班德里的手下们有的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跟在后面，有的已经借口巡视周围到远处开小差了。班德里本人也逐渐失去了耐心，沉默不语的与你并肩跟在四个女人的屁股后面。

“这附近有矿场？”

“没啊。”班德里想了想对你答道，“散矿总是有些吧，那种不值得开矿零星分布的采集点，总有些懂点技术的镇民想要赚个零花钱，跟砍柴的家伙挣的多不了多少。为什么这么问？”

你摇摇头，只是回想起之前开着货卡的洛伦佐私兵们的事情。山林里道路很少，如果要下山必会错肩而过，但已经再也看不见他们了。或许是洛伦佐早已经得到了消息，立刻让在山林里的私兵伪装成普通镇民撤离干净了。

你还是不知道这件事和洛伦佐有什么关系。

「皆杀天使」在找地下城，而洛伦佐和这件事有关，一个脑满肠肥的大商人和冒险者的地下城会有什么利益瓜葛吗？难以想象。

“啊，找到了！是「吸魂石」！”露露莎忽然高兴的如此喊道。她跟着那个会飞的金属块已经整个上午了，左拐右绕的，终于找到地下城入口。

半山腰很隐蔽的茂密树林里有一座貌似矿井的入口，只不过门框是用带有浮雕的金属构成，看起来很有气氛。在正方形的门口旁边还有块一人高的土堆，像块石头。

四女之前一路无话，现在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还真的有啊？没想到。”

“是未探索过的地下城，看「吸魂石」裹覆的土石推断应该只有两天。把「镇魂器」拿来，还有地下探测器！”

“姐姐，好像有点奇怪……你看门框上的文字。”

“就算分布的位置有点奇怪，但我怎么看不出是人为的？怎么可能是人为的？”

好吵。

其中一个妹妹走到你跟前来摊手索要地下探测器：“劳烦你借用一下。”

哦。

你让黑马将探测器拉了出来，然后转交给她，后者一脸嫌弃的用两根手指捏起成年男子需要双手才能抱过来的大沉家伙，姑且说了声谢谢就返回到姐妹们旁边。

「皆杀天使」的动力铠甲力量很大，至少比近卫军的要更先进。

圆筒形的探测仪放在地上，不用任何人教她们就懂得如何使用。数分钟后，四女表情凝重，嘀嘀咕咕的在商量着什么。别人听不见，但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