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队将军是谁?”
“正是卫尉苏建。”
“哦,是他?”刘嫖秀眉凝聚,目光闪动。
“这临晋关守将,可有好戏看了。”苏文并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别忘了,这临晋关守将,当初还是本宫建言提拔的。”
“窦太主英明,”苏文接着禀告:“苏建率队入关后,责问临晋关守将籍少公,可是这个籍少公誓死不愿泄露郭解行踪,守口如瓶,最后,居然震断经脉,自杀身亡!”
“妙哉妙哉!”刘嫖听了差点笑出声来。
苏文满脸赔笑,随声附合:“郭解就此脱困,潜往太原。”
刘嫖冷笑一声:“哼,那些酒囊饭袋们呢,岂能善罢甘休?”
“官府各路人马,正在日夜追捕,誓不罢休,放心好了。”
刘嫖的心情好多了,她舒舒服服的站起身来,走在猩红的地毯上,步态轻盈,神采飞扬,长袖善舞,她的神情不无傲慢:“小文子,你说,如果世间有人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若有侠义之士匡扶正义,那么,朝廷是干什么的,官府捕盗巡检是干什么吃的?”
苏文无语了,他是真的不敢说话了。
刘嫖继续口吐金莲:“看看,这长安城里,如果天天有人提刀背剑,在街上转悠,维持秩序么?呃,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让他们来保护黎民百姓?让他们在江湖上拉帮结派,除暴安良,那还要官府干什么?”
叱咤风云,挥袖如风!
大长公主刘嫖说话的神态,哪里像个年过半百的贵妇人?
第二天早朝时,未央宫内,气氛紧张!
汉武帝刘彻犀利的眼神,从各位王公大臣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了未央宫廷尉张汤的额头上面,片刻之后,刘彻缓缓地说:“张爱卿,可有话要说?”
低眉垂眼,诚惶诚恐,张汤说话底气不足:“陛下,微臣,微臣确有失察之罪,恳请戴罪立功,定当竭尽全力,缉拿贼寇!”
战战噤噤,唯唯诺诺,张汤不敢多说一字,也不敢少说一字。
御史大夫公孙弘出班参拜:“启奏陛下。”
“公孙爱卿,请讲!”汉武帝知道公孙弘是有名的铁嘴。
“天子脚下,京畿重地,行凶杀人,朝野震惊!”公孙弘语气轻缓,可是言正辞严:“我大汉王法何存?尊严何存?区区一个江湖游侠,一介武夫而已,在民间拥有如此威望,恐非江山社稷之福!”
丞相庄青翟也出班奏道:“启禀陛下,在民间一呼百应之威,可排一方之难,造福乡里,此等君子贤人尚可扶持,而郭解此人,非同小可,他在民间一呼万应,如若怀不臣之心,岂非心腹大患?”
太子太傅石庆也出班奏道:“启禀陛下,郭解声名远播,如若普济众生,行善积德也罢;若是心怀不臣之辈,包藏异志,岂不形如秦末大泽乡里揭竿而起的陈胜吴广?”
群臣激奋,义愤填膺!
各位大臣纷纷仗义直言……
或许应该感觉到,龙座上的汉武帝刘彻有点坐不住了,这让贵为天子的他,情何以堪?民间一个游侠竟有如此威望,如此神通,如此嚣张!
是可忍,孰不可忍!
刘彻还是忍得住,他保持沉默,没有龙颜大怒。
张汤岂能忍不住?却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卫青李广等武臣也是低眉垂首,缄默不语。
刘彻剑眉紧锁,犀利的眼神一一扫视群臣:“一呼万应?据河内郡奏报,郭解曾经身负重案,为何逍遥法外?”他的目光,最终还是停留在了张汤的脸上。
张汤身为掌管大汉朝廷最高刑狱的廷尉,自然是无可回避,当即奏道:“启奏陛下。”
刘彻面无表情:“讲。”
张汤赶紧禀奏:“微臣查阅了相关卷宗,郭解所犯之案都在先皇年间,时逢天下大赦,因此逃脱了罪责。”
御史大夫公孙铁嘴奏道:“廷尉大人所言极是,”他语气一变:“可是如今,郭解名满天下,却不感念皇恩浩荡,不思为朝廷效力!此人不仅仅只在河内郡有名,在关中一带也是如雷贯耳。迁徙到茂陵后,当地贵族贤仕和江湖豪侠们闻讯,争着结交郭解,无论是否相识,都以能与之结交为荣,纷纷前来拜谒,一时间,门庭若市,车水马龙!”
汉武帝刘彻点头微笑:“这个郭解,还真是一个人物。”
丞相庄青翟眼神焦虑:“陛下,这郭解罪孽深重,堪称十恶不赦!不杀不足以振朝纲,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陛下,臣等附议!”公孙弘、石庆、张汤、杜周和赵禹等人齐声参奏。
“郭解所犯罪孽,可曾调查清楚?”刘彻显然,还是在问张汤。
“启奏陛下,”张汤赶紧参拜奏报,他紧张的顿了顿声,迅速整理好思路,正声道:“河内郡轵县衙门的县掾杨桂之死,据其父杨瑜所呈上的状辞所言,怀疑郭家就是元凶。”
“有无真凭实据?”
“河内郡轵县暂未呈上证据。”
“那么,建章宫外的血案呢?”
“此案,凶手作案迅速,行事诡秘,尚未查出线索。”张汤的言辞显得格外谨慎,他不得不如实禀告,倘若皇上真的怪罪下来,也只能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