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申虎家。
耳边归于寂静后,卿云缓缓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他颓然闭了眼,睁开眼与闭着有什么区别?
一样的,什么也看不清。
一夜未睡,头又开始沉起来了,身体依然一动就疼得厉害,这般下去,他或许撑不了多久了。
卿云不意会听到钱顺子那样说,心中的震惊过了一夜也没能消退下去,反而愈演愈烈。
他向来喜静,府里的规矩也多,等闲不得出门去,算下来长到十六,他出府门的次数屈指可数,还多是去寺庙祈福,怎么就与人结了仇他还丝毫没有印象。
得是多大的仇恨才能让那位“贵人”想出这么个法子折磨他?
卿云实在想不出来,他原以为只是自己运道不好,哪知会听到那样的话,将他折磨成这样又不许他死,那位“贵人”到底要怎样?
他一心求活,是不是正对了那位“贵人”的心思?
卿云心里翻江倒海,怎么也平息不了。
才闭了眼没多久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卿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把她带到这里的女人,被人唤申虎的那个女人,今儿个应是去见她们口中的大东家了,才刚出了门不会这么快回来的,那,外面的动静是怎么回事?
是隔壁的人来了,还是?
不自觉地,卿云就屏住了呼吸,这一屏息,头越发沉重起来,如同填满了重物一般。
外面脚步声像是在不停来回,有时听着特别近,一会儿又开始远去,周而复始了不知几回,突然越来越近。
听到屋门开启的一声吱呀,卿云浑身上下都开始绷紧了,伤处疼得更厉害了。
昏暗中,他徒劳地睁大了眼,盯着里屋的门口。
及到隐约看到出现在视野中的人影,卿云才稍稍松了口气,看身形,应是隔壁的那位哥哥,但没看清面容,他也不敢放松。
“小郎君?我进来了啊。”
昏暗中听到来人这样问道,卿云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这声音他记得,是隔壁的那位哥哥的。
他没有应声,紧盯着隔壁的那位哥哥,不知那位哥哥为何这个时候过来。
隔壁的哥哥没听到他的声音也没再问,准确地摸到了桌边,刺啦一声点亮了烛台,回头冲他笑了下:“早食我做好了,小郎君用些吧?”
卿云听到这位哥哥这般问他,却依旧不敢放松,他如今已是杯弓蛇影。
那位哥哥像早知他不会回应一般,自顾自地和他说了,就又出门了。
不一会儿,那位哥哥提了个篮子过来放在桌上,又将炕尾的被子抱过来,扶起他,垫在他身后。
早食不是前两日的稀粥,而是一碗蛋羹,卿云扫了一眼蛋羹,心中有些不解。
“小郎君尝尝吧?只喝稀粥哪能好起来,这蛋羹是趁着她们不在,我悄悄做的,小郎君也换换口。”,孟柳夫郎看出了卿云脸上的疑惑,出声解释道。
越看这小郎君,他心中的怜惜就越多,第一眼见到这小郎君,他就惊为天人,这般美好的人,怎会有人舍得将其折磨成这般模样?
若不是落到了申虎手中,凭着这般的好相貌,便是落难了,也该被人捧在手心娇养着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