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了被子,舒曼轻轻地将卿云的裤腿全卷到了大腿处,将被子拢好挡住其他地方才站到了一边。
“好了,端热水过来吧,再在这里生个火。”
脱里见舒曼站起来,便自己蹲了下去,一边察看着卿云的腿,一边对舒曼吩咐道。
舒曼看向卿云,看到少年那让她心都揪成一团的眼神,她咬了咬牙,又摸了下少年的头,飞跑着去灶房准备脱里要的东西。
手忙脚乱提壶、提盆,胳膊下还夹着柴火,舒曼就这么冲出了灶房。
到了脱里身边,舒曼先抬头察看卿云的脸色,见他面上虽镇定,可手指却将被子揪成了一团,整个人就像绷紧的弦,看着便让人心惊,便迅速生了火,又往盆里倒了热水,赶忙站在了卿云身侧。
当脱里从靴子里取出匕首,除了鞘,看着那在日光下亮的刺眼惊心的刀刃,舒曼也不自觉绷紧了身体。
手伸出去放到卿云背上,察觉那紧绷成一块直板的背,舒曼便顾不得自己紧张了,轻轻拍着少年的背,另一只手伸出去握住了少年放在被子上的手,倾身挡住了少年的视线。
她这般姿势其实别扭得厉害,可她看着都怕,更别说比她小还不经事的少年了。
大抵人都是这样,有想护着的人或物时便会格外坚强。
舒曼眼睁睁地看着脱里用烧的变色的匕首划开了少年的腿,呲的一声后,血无声无息就流了出来,蜿蜒曲折在少年白皙的肤色上,格外醒目。
匕首下去的那一刻,舒曼能感觉到手下少年的背猛地挺直又迅速弯了下来,少年的手掌被她握着却仍是不停地挪来挪去,头也不自觉地靠到了她的肩上。
可痛成了这样,少年却一声也未出。
舒曼不由扭过来看少年的表情,还未看见脸,便先看到了一滴血珠倏地落下。
她心神剧颤,嘴唇动了动,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眼见又一滴血珠落下,想起那花瓣一般的唇上的伤痕还未痊愈,舒曼脑子一热,撸了袖子将自己的胳膊递了过去,直直凑到了少年的嘴边。
卿云疼得眼前一阵阵发黑,眼睛紧闭着,丝毫不敢睁眼。
还好有她挡着,即使他疼得眼睛难以自控地睁开也看不到自己的腿。
察觉到嘴边碰到了什么东西,他微微抬了眼帘,入目便是粗壮的胳膊。
他勉强抬了头,恰对上舒曼那双满是关怀的眼,眼前瞬间水雾弥漫,他立时低了头不敢再去看。
可眼里的湿意却越来越重,疼痛也越来越难以忍耐。
又疼又冷,腿像是要失去知觉一般发麻,又像是要被割断一般剧疼。
他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为何明知治不好,还要再次遭罪?
只是因为怕她没法解决吗?
既然已下了决定,为何又要现出自己的软弱呢?
为何看到她那般的眼神,他就觉得这疼像是加剧了一般不能忍受?
那一刹那也足以舒曼看清少年眼中的雾气,她的心像是被那雾气打湿了一般跳动得格外缓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