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总是絮絮叨叨说不完的话,好像是积累了好几个月的话,这时找到了倾诉的对象。
那法叔说你爸你妈那赚钱呢,也舍不得花,有钱呀,现在生活都好了。
你别听别人说,老喜欢跟着外人议论自己人,我爸妈哪里有钱了?他们在外面做事辛苦,说出去我爸等哈又不开心了。
赚钱也没见给我一个,挣那么多钱做什么,也不知道花,人家都买房了。
我说话有些大声,奶奶好像孩子一般,转过头去,自己在那嘀嘀咕咕一阵子,我也没有回应她,我极少对她说话大声也从来不在她面前生气。
但是这次她说那话的时候,不知为何觉得生气。
我也知道父亲母亲辛苦,跟着外人说爸妈舍不得花钱,小气,我也认为是不好的,特别是母亲,每次给钱奶奶都是母亲主动给,也是母亲提出来,她因为很早没有外公外婆,对奶奶其实是够好的。
父亲也许是大条,也许是真的对钱比较吝啬,极少直接给钱奶奶。
早上起床的时候,奶奶又照例给我做饭,给我洗衣服,问我吃什么,要带点什么去学校,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一样。
柏奶奶,你这么早就去地里干活了。
我今年种了点玉米,挑点粪便去灌溉一下,不然长得不好。
夏天炎热,柏奶奶挑着两桶粪便往后山去,她也不怎么梳头发了,白色的衫子后背全是汗,厚厚的裤子走起来甩动着,那脖子上也没有贴草药了,红色的大大的瘤子挂在上面,感觉长了两个脑袋一般,弯着腰,一颤一颤的远去。
她好像即刻就要死去,又好像正直生命旺盛的时候,那般充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