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缺轻轻踢打墙根儿,面作思虑。
化神后期现在确实是惹不起的,道行相去悬殊,即便单墨站着不动,让他拿乾坤化气壶炼化,只怕也得练半天。
但是兰锦嫣…
陆缺俯身提了提磨出毛边儿的鞋子,似笑非笑道:“兰锦嫣这事是潭浑水,比预想要麻烦很多,置身于事外显然更明智,可我居然想管,我是不是色迷心窍了?”
苏寒衣面露讥讽:“这只是你的人性略有觉醒。”
“师傅不反对我管?”
“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你现在这点份量,凭什么去管凤栖山的化神境?解决此事最妥善的办法是请出衡玉真人,由衡玉真人裁决。”
陆缺轻叹:“要是衡玉真人能把单墨打成重伤,送给我处理就好了,在对付老弱病残这方面我有经验。”
苏寒衣没搭理陆缺,喝完一杯水,起身离开。
陆缺等了小半晌,又通过地下通道过去看兰锦嫣。
她还待在书房,收起了非常喜欢的玉阳晶,在黑暗之中独坐,沉着绝美的脸,冷冷地叹几声气。
隐于光鲜以下的肮脏,还不足以击垮元婴修士的心境,她只是觉得恶心,不管设计她的单墨师祖还是其他的宗门老祖,都已经是受人敬仰膜拜的大能,正襟危坐,冠冕堂皇,可为什么有这么肮脏的心思?
“陆缺,我有些累。”
兰锦嫣抬起头,明亮的眼眸里闪着点点微光。
或许她是想找份依靠,但陆缺仍然没有怜香惜玉:“修仙界尔虞我诈很多,逃是逃不开的,与其自己难过,不如让别人过都过不了。”
“你…”
“我不太会劝慰人,但根据经验来说,假如一个人让我很难过或蒙受极大损失,我把他脑袋砍下来,多少会好受点。单墨那老家伙的脑袋或许很硬,但是衡玉真人不至于砍不下来,回了人间界先告他一状。”
陆缺见兰锦嫣不说话,拉张凳子坐到她旁边儿,连说带比划。
“报仇自是亲力亲为更痛快,但咱们跟单墨那老家伙的道行相去甚远,再修行两百年,我才有把握正面杀他,这等太久了。”
兰锦嫣低眉道:“我有如今道行,也得益于单师祖培养,即使有能力,也不愿意杀他。”
这种观念明显不对,陆缺循循善诱道:“凡事以直报怨,假如…我说假如,我师傅苏寒衣要把我培养成她的炉鼎,我肯定要暴起反抗,与之拼死。”
兰锦嫣怔怔看了陆缺片刻,本来心情是挺糟的,可听见他这个荒诞无稽假设,委实忍俊不禁。
“你,你真会胡说八道。”
“打比方而已,意思还是想说不能对单墨心慈手软,饶一个坏人,会让更多的好人遭殃,行侠仗义就要贯彻到底。”
“什么行侠仗义…”
陆缺坐直身躯,面带正色:“我父亲和叔父是做捕快的,也曾混迹世俗江湖,他们教导我要多生侠义之心。你别看我位列海字十甲,自修行以来我是做了不少好事的,没有辱没门风。”
兰锦嫣微蹙黛眉:“修仙界也没传闻你救过什么人。”
“正常来说,一个坏人,就能搅得四邻不宁,修士作恶其恶更甚,这道理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