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欢明明可以带着那个姑娘去他家的。
但是非得绕着对面堰塘高处的小路围着河庙嘴村六组绕一圈。
老光棍们咧嘴嘿嘿地笑,主动热情地跟陈德欢打招呼,羡慕得流口水。
这场面和多年之后的钓鱼佬背着一条大鱼游小区是一个道理。
只不过当下的媳妇和多年后的渔获都是一样,又新鲜又紧翘。
王兴汉就在对面远远地看着,也不禁感叹:我华夏子民是知礼仪,懂廉耻的。
也知道什么是发乎情,止乎礼的。
看不出来吗?
那就对比一下。
同样的场景放在阿三的地盘,猜猜会是个什么光景。
当然,老光棍的问题不赶紧解决,以后早晚也是大麻烦的。
王兴汉正在盘算着,童江也走近了。
前一刻的童江的脸都还很黑,靠近的时候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陪上了一张笑脸,“兴汉书记,吃瓜晌午莫得?”(吃午饭没)
王兴汉接过童江手里递过来的烟,老辈子要给他点火,他扬了扬手里的火柴,示意自己来即可。
吧了两口,王兴汉才看着薰黑的烟头,呼地吹了一下子,吐出了烟,吹红了烟头的火星。
就听童江发泄一般的谩骂,“他麻麦麻皮去的,刚刚还飞了几颗雨点子,车过背(转过身)就停了,要下,就下大一点嘛!”
你是在说我雷声大雨点小?王兴汉开始过度解读,于是跟童江说,“那我们就公事公办,好好解决一下供销社账的问题。”
卧曰……你在说啥?童江的脸很绿,嘴皮有点抖,我在跟你说天气,你在跟我发脾气,不对哦,大侄子……
童江连滚带爬地追着王兴汉就进了家门。
不过等他进了院子之后,马上就没那么慌张了。
童江还是有节奏的。
他先给院坝里逗小崽崽的王耀祖散烟,瞅一眼地上的小崽崽,“好小哦,不晓得养不养得活。”
王耀祖抬眼冲童江憨笑,童江越看越没底。
王耀祖的笑容只传达一个意思:你还有心思管狗?管你自己吧!
王兴汉坐堂屋。
声音从蚕房传出,他急忙从八仙桌右边的门进去,看到老书记夫妻俩正在给蚕分簸箕。
它们长大了,不是之间耗子屎那么大一丁点的样子。
一个簸箕密度太高,打挤容易挂,喂养也不均衡。
“老书记,春桦嫂子……”
童江嘴上还叼着烟,手里拿着阿诗玛散。
只是老书记抬头看了看童江,后者意识到叼烟进蚕房不太好。
于是拿着烟盒的手夹着嘴上的烟,朝门外甩……
注意,他不是把烟头扔出去。
而是用甩手的这个动作,想把缕缕青烟给甩出去。
于是就是出现了,缕缕青烟在蚕房里飘,烟灰在蚕房里飘,有几片还飘进了簸箕。
老书记看着童江。
童江看着老书记。
蚕宝在蠕动,证明此处非静止画面。
童江很难去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背上有无数虫子在叮咬他,激痒刺痛,脚趾在鞋子里猛抠……
也许,要许多年之后,他可能才会从他儿孙口中得知……这就是尴尬的感觉。
童江反应很快,重新把烟叼嘴里,从烟盒里抽出烟来双手主动往老书记的耳朵上别。
老书记也没有再凝视他,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从耳朵上取下烟,一个劲地朝外送手,“外面坐,外面说。”
两人出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把账本给摆放上了。
就是这些账本,让童江已经好多天没有睡个好觉。
他下意识地瞅了王兴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