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席芙珥没有来教室,等到午休过后,才板着一块脸,姗姗来迟。
吴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本想问问,但是一开口,席芙珥就一句冷冷的:“做什么?”,让他都有点手足无措了,悻悻地把头缩了回去。
席芙珥并非是怨恼吴良,然而吴良也确实脱不了干系。方才在花园中隐藏的时候,楚茵提到吴良被暗杀的事情,为了防止楚茵隐瞒,席芙珥就以家传的席氏易数算了一卦。
这一卦,没有算出来楚茵有什么隐瞒,却吓到了席芙珥。因为楚茵的命格,竟然和她自己的命格,一模一样!
席芙珥想再算一卦,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只感到天机晦涩,似有人故意遮瞒,再想深究,天机隐匿,戛然而止,连她自身都受了不轻的反噬,小脸变得煞白,在子规亭调息了一个中午才勉强恢复过来。
虽然第一步就受阻,但是席芙珥下定决心,此事干系巨大,必须查清,否则她会寝食不安。
很小的时候,席芙珥刚接触席氏易数的时候,席金莱和她说过:
“命格,是人出生时的一瞬间,周天星辰排列的星图。在古代,华夏一般以奇门八卦来推算命格,其余各地也有各自占星之学,借助星象,推断人的前生今世,命运流转。然而此类法门晦涩难懂,又穷究算理,因而只有极少数人才能习得。
而到了现在,由于有了科技的帮助,我们观察星象的方式更加直观,毋须开天眼,便能观察无数星辰运转的规则。然而此法也有缺陷,缺点在于——气。
天地之间是有气存在的,并非是氧气,氮气等事物,而是介于存在和虚幻之间的一种奇妙的东西。说它是物质,任何科学手段都检测不出来,说它只是虚幻,但是得法之人又能轻而易举地感受到。气这东西,周虚流转,乃是世间最为奇妙的瑰宝之一。
科技手段是感受不到气的,气自虚空来,往十向去,欲究其源而不可得,欲穷其本而尤未知。方有精通易数,或者开了天眼之人,才能观其一二。
我们家传的席氏易数,演自乾坤八卦,取巧科技手段,两箱糅合之下,于究之一道已臻至当世顶峰。究其源,算其本,计其道,此乃我席氏易数的精髓。
我席氏易数便是通过观人命格,察人智性,洞其天数,探其隐秘,才在当代易数之林,占有一席之位的。不过你爸是头蠢驴,数算之学都学不好,易数就更别说了,只能辛苦小芙珥咯。”
“那爷爷,你说人的命格会不会有完全相同的呢?”席芙珥当时,奶声奶气的问道。
“一些只懂得一些易数皮毛的,可能会算出完全一样的命格,但是命格是绝不可能完全一致的。你在此地观日月星辰,以自身为恒,天地星辰相较于你,可以绘制一副星图,但是你站到爷爷这儿来,绘制的星图就又不一样了。
更别说星辰无时无刻都在发生变化,演化,衰老,死亡,腐朽,自转,公转……每一瞬间都会出现无数变化,只要稍微对任何易数有所研究的,都能查探出各人命格的不同来。我席氏易数更是测算命格的佼佼者,精于此道。”
席金莱笑了笑,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能够提出这样的问题已经证明很有天赋了。
“那如果真的有两个人命格相同呢?”席芙珥有种小孩子的拗性。
“那么就有其中一方,不是生命。或者准确一点来说,不是自然形成的生命。”
席金莱的语气突然郑重其事起来。
“什么意思啊。”席芙珥当时还小,听不太懂,听到席金莱的语气有点害怕。
“没什么,爷爷就随便说说。”席金莱把席芙珥抱在怀里。
……
曾经爷爷说过的,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情,今天竟然出现了,而且竟然是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上!
席芙珥感觉事态十分严重。她很确定,绝对不是因为自身易数还不到家的原因,易数不到家的人,可不会有天机反噬。席芙珥的易数,至少在年轻一辈当中,可谓是无人能出其右了。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她和楚茵两个人,有一个,不是人。
她没有怀疑爷爷所言是否为虚,席金莱已经把命格不会相同的原因说清楚了,难道说她和楚茵会是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宇宙中的同一个原点所出生的吗?这明显是不可能的。或许在天文的角度上来说,可以将整个星球看做是一个原点,但是在易数的角度,点就只能是点,是没有体积,没有面积,但是真实存在的点,是概率为0却存在概率的理想型状态。
一整个下午,她都在琢磨到底为何,两人命格会相同。
她也给双胞胎测过命格,两姐妹,一前一后只差了五分钟,没有跨越时刻就出生了。两个小孩几乎一模一样,连手上的指纹,掌纹都极其相似。普通算命的只怕是算不出命格有何不同,但是她算出来的却大相径庭。
她甚至算出来两个小孩在八九岁的年纪,就会分开,一个会远居海外,一个却留在老家。果然,八岁的时候,父母离婚,父亲带着后出生五分钟的孩子移民土澳,母亲没有改嫁,独自拉扯着早出生五分钟的孩子,慢慢成长。
失之毫厘,谬之千里。连双胞胎的命格都会有如此大的差距,她和楚茵之前两个从未有过交集的人又怎么会,命格一致呢?
此事却是不便与家人细说,席芙珥也知道自己家的作风,向来是比较狠辣的。目前尚不清楚楚茵到底为何会与自己命格一致,与家人说了容易平白多生业障。而且这种情况没有先例,自己也不了解原因,若是把楚茵解决了,结果自己也由于某种未知的原因就突然出事了,那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没了席芙珥下课缠着,吴良倒是落了个清净,不过也有种好像缺了点什么的感觉。这人性就是这样,得到的时候不珍惜,失去的时候才觉得有点怅然若失。
“喂?想什么呢?都放学了,不去吃晚餐啊?”
下午的课上完,见席芙珥还是坐在座位上,神情迷惘,若有所思,吴良轻轻拍了下她的头。
席芙珥听到吴良这么一说,突然明悟了。这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去使劲想,若是陷入了迷局当中,就白白便宜了布局之人了。如此茶不思饭不想的,可不是她席芙珥的做派。
“走,咱们是‘米其林’!”席芙珥站了起来。
吴良看了看手表:“嗯,下课已经五分钟了,‘米其林’应该已经断货了。”
“我不管!断货了你就给我在别人的菜盘子里给我把菜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