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表情复杂地说:“你若想找那种奇人……我可以去问司天台。”
艾草说:“司天台啊……”
“司天台历来都是观星象的。”太傅说,“说不定有人能看见你想的那位。”
艾草笑了笑。她听出太傅以为她想与某个特定的已死之人交流,但其实她有太多想交流的死人。
单说松家都能将女儿丢弃在偏远的院落中,若不是松棠身负天运,恐怕早已经成了院中枯骨。
松家尚且要脸,而那些处于暗处也不要脸的家庭,只可能抛弃更多的女儿。
明明圣上是女子,为何世上还有这么多抛弃女子的家庭?
艾草笑着道了谢。
太傅已将方才复杂的表情掩去。她笑呵呵地问松棠:“我今晚教你一些宫中的礼仪,免得你明日面圣失仪,可好?”
松棠松开了扯着艾草脸的手,局促地点头。
太傅想了想,又问:“你想在这里学,还是去那间你租下的小院子中学?”
松棠抿了抿嘴唇,说:“在这里就好。”
太傅的笑中添了一丝真心:“那便随我来吧。”
她们站起身。婢女们鱼贯进亭子,收去了残羹及桌椅。
一名婢女站在艾草身侧,小声唤她:“娘子请随我来,殿下有事唤娘子。”
艾草便笑着将桌上的剑挂回腰上,轻轻摸摸松棠的发顶:“下次见?”
松棠眼巴巴地看着艾草。自她认识艾草之后,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分开。她心中虽有不舍,但也只定定看着艾草,说了声好。
松棠目送艾草跟着婢女离开。她深呼吸了下,转身看微笑的太傅。
松棠说:“也请您教我宫中礼仪。”
太傅笑着点头。
松棠便跟着太傅去学礼仪。另一边,艾草跟在婢女身后走过一段复杂长路,来到了一处小厢房中。
一名同太女相貌相似,但年龄稍小的女孩坐在厢房正中。
女孩穿着深紫色的凤纹金线圆领袍,下着宽松黑长裤。她头发似是铰过,较同龄女子短了许多;且利落地通通梳起,扎成紧贴头皮的麻花短辫。
“这是长公主殿下。”婢女垂着头说。
艾草随意拱手行了个礼。女孩抬着头看艾草,新奇地说:“我还未曾见过你这样高的女子。你是从北外来的吗?”
艾草笑着说:“不是。”
长公主煞有其事地点头:“那看来我也可以长这么高,不错。”
她摘下了腰间的荷包,倒了几片金叶子出来。她三两步走到艾草面前,握着她的手,将金叶子放进艾草手里。
长公主说:“我看你个子高,这几片金叶子是赏你的。”
艾草眨眨眼,将金叶子放进口袋里,说了声谢。
长公主再问:“听长姐说,你想要一把新的剑?”她眼睛终于舍得从艾草的脸上挪开,落在了艾草腰上的短剑上。
她伸手摘下短剑,托在手里对着光看。
现在只有夕阳的余光。温暖的光线落在冰凉的剑身上,显出淡淡的云纹。
长公主说:“原来是那家伙的东西。”她顺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他的剑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不好使。”
艾草沉默着听她讲。
长公主又说:“你知道这把短剑是谁的?”
艾草摇头,真话假话各说一半:“不知道。当时来杀我的人太多,我没注意对方是谁。”
长公主笑了声。
她问:“你知道现在朝中有几方势力倾轧?”
艾草再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