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没睡好,直至凌晨才勉强睡着的松棠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她坐在床边听来人讲完了消息,听完也只让来人出去。
她发了会呆。
艾草推门进来,说:“松夫人现在在外面。”她指指门外,“她想要见你。”
松棠沉默着听。
她和松夫人之间已经不剩下多少母女情谊,松夫人来这一趟,无非就是为了被圣上判斩立决的松老爷。
在她和松老爷之间,松夫人总是选择松老爷。
她到底算什么呢?松棠想。她是女儿,是不被期待出生,会安上灾星名头的孩子。
艾草说:“你可以不见她的。”
松棠笑了笑。她有点疲惫地摇头,说:“那也不能不见。等我梳完头发,我就出去看她。”
她去梳妆台前坐下,拿起梳子,对着镜子发呆。
艾草叹了口气,转身往门外去了。
她不喜欢看幼崽成长。即便对幼崽来说,成长是件愈快愈好的事情,她也期望能让幼崽多一些愉快的,无忧无虑的时光。
她站在门口,和被护卫挡在门外的松夫人说:“她愿意见你。”
松夫人的眼睛一亮。经过昨晚一夜的摧残,她脸上的皱纹都深了许多,看着比之前老了数十岁;她身上是昨日那套进宫的,现在已经有些皱皱巴巴的华贵服装。
她安静地等在那里。
像是一座沉静流淌的活火山。
松棠缓缓出来。她平静地注视着松夫人,问:“怎么了?”
松夫人突然冲到她面前。
松棠在原地站着,任护卫继续将松夫人拦在门外。
松夫人大喊:“你不能就这么看着你父亲死!”她双眼通红,死死盯着松棠,“是!他曾经做了些错事!但他是你的父亲啊!”
松棠垂着眼。
“你这个灾星啊!灾星!当初我真应该听你爹的,把你淹死!”
松棠仿佛完全没有听见松夫人的辱骂和指责,只平静地说:“早上好。”
“要是他死了,我也随他去!日后每晚都去你的梦里索魂!”
她的声音被松夫人发狂般的喊叫盖住了。松棠叹了口气,和艾草说:“明明松老爷都要死了,为什么还是不能交流呢?”
她认真地问艾草:“我要怎么做,才能和松夫人交流?”
艾草看了眼试图突破护卫的松夫人。
松夫人的脸上都是泪水。泪水模糊了她充满仇恨的,扭曲的脸。
艾草说:“等松老爷死了,她要试着撑起松府的时候。”艾草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波动,“那个时候再试试吧。”
松棠再叹了口气。她说:“我无能为力。”
这句话短暂地突破了松夫人的声音,成了一根刺入她心中的刺;但她很快继续把松老爷当成盾牌,封闭了自己的内心。
松棠沉默地看着松夫人。她没能从那双满是血丝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最终也只说:“你去找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