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初暖低下头，她知道，那些事跟自己无关，即便是享受了她的人生，那也跟她无关。但她做不到，做不到别人替她受了苦，她还能若无其事的继续享受他人的生活，所以她尽量不回家，尽量不出现在她面前，除了这些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来弥补她。

王初夏喝了大口黑咖啡含在口中，直到味道淡了才咽下去，她脸上淡漠的表情却无一点儿变化，仿佛没有味觉，尝不出苦味，她继续道：“你知道吗，在十五岁的时候，我差点儿被村里的一个懒汉强奸了……”

王初暖猛地抬起头，瞳孔微缩，眼睑轻颤，满脸震惊地看着她。钱多多似乎也不知道这件事，她同样一脸震惊，收回了看向外面的视线。

王初夏却是平淡的讲述，仿佛那个女孩儿不是她，仿佛那只是小说里的一个故事，轻描淡写的讲出来，“我拼命的挣扎，幸好有晚间干活的大叔路过救了我。后来，你知道你的那帮亲戚怎么解决的吗，那个懒汉的家人用五千块就免去了牢狱之灾，他甚至还在村里传播是我勾引的他……”

王初暖颤抖着打断她，“别说了。”不要那么平淡的去揭露自己的伤疤，哪怕、哪怕歇斯底里一点儿……，歇斯底里的讲出来又能怎么样呢，那个时候应该歇斯底里过很久了吧，难道她现在还是那个样子，你就能摆脱自责与愧疚吗？王初暖心里自嘲道。

王初夏一字一句道：“王初暖，这些本应是你经历的。”她眼中带着狠厉与不甘，“凭什么！凭什么你享受了我十八年的人生，还能留在这里，还有爱你的家人，爱你的江林，明明我才是他的妹妹，我才应该是他的未婚妻，凭什么他们都向着你，护着你。”

王初暖的手腕被她捉起，指甲嵌进肉里，她不敢表现出痛，这点儿微不足道的痛远不及她的，她望向她的目光带着恨意，怒道：“王初暖，凭什么你还能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你说凭什么！？”

王初暖不知是被她的样子，还是被她的话语吓到，眼泪不听使唤的流下来，她拼命摇头，拼命想要挣开那只手，但就是挣不开。她无助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可能是被她懦弱无能的样子气到，王初夏用力甩开她的手，拿起挎包，站起身来，抛下一句，“王初暖，我不希望在江林的生日宴上看到你。”转身离开。钱多多也匆忙跟了上去。

王初暖就那么呆呆的坐着，直到咖啡冷却。听人说冷掉的咖啡更苦，她抓起咖啡杯，一口不停歇地喝着，即便苦到眼泪横流，即便苦到想吐，她还是一滴不剩的喝完。

她问自己，苦吗？是没有心里的苦苦。

等到苦味散去，电话响起，她才回过神来，接起电话，好听温柔的声音传来，

“下课了吗？”

王初暖张了张嘴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那边又道：“怎么不说话，哑巴啦。”

就是这一声，把她从深渊拉回来，

“没有，我一会儿还有一节选修课。”

“怎么声音有些哑，感冒了吗？”

“没有，有些口干，我喝点儿水就好了。”

“有水吗？”

“有，刚买了。”

“好，我也还有节课，下课后等我。”

“好。”

挂断电话，王初暖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到街上，被路人拦了一下才没有闯红灯。

坐上地铁回到学校，站在校门口，突然不想进去了，她转身往东，随便进了一间酒吧。这个时间还没有多少人，王初暖找了个角落，点了一桌各式各样的果酒，果然还是喜欢甜味的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桌子下方传来，“笨蛋，赶紧接我电话……笨蛋，赶紧接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