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惊喜抬眸,只见她时时牵挂的皎儿穿着她为她备下的鸦青色袍子,几乎是雀跃着从听翠堂的台阶之上向她奔来。
“姐姐,今日寒冷,姐姐身子可还舒适?”
蛟二握住明月双手,掌心的温度传来,几乎将明月心里的雪也融了。
“皎儿放心,我好得很,”说着,明月一边细细打量妹妹的面庞,只见她此时神色虽有些担忧,可面色比起前日红润了不少,“皎儿今日腹痛可好些了?”
“已全好了,快进屋吧。”蛟二笑得爽朗,牵着明月的手将她带入堂内。
厚实的布帘被撩开,屋内暖意扑面,将明月一身的霜雪拂去。明月一边解开斗篷,一边抬眸对上了堂中负手而立的谢慕行的目光。
“谢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访了?”
“明月夫人,谢某今日来,确有要事相商。”谢慕行轻轻缓缓朝她拱手行了一礼,再抬眼时,明月才留意到,他那双平日里总含着一汪笑意的眼睛,今日竟凝重如结了冰一般。余光再瞄到身边的皎儿,她的神情竟也透露着疑惑与些许的不安。
明月没有立即接话,而是微微欠身回礼,又抬手示意谢慕行入座,自己也迈到桌案后坐了下来,接过春环递来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这才终于缓缓开口:
“请问谢公子所谓要事为何啊?”
谢慕行闻言皱了一下眉,握着保青竹扇骨的手指微微用力,抬眼看了看明月,又看看堂内的其他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春环,顺来,你们先退下。”
“是。”
堂中伺候的丫鬟小厮得令,快速退了下去,堂中只留下了明月,蛟二和谢慕行三人。明月再次对上谢慕行的目光,却见他还是缄口不语,而是将眼光落到一旁轻抿茶水的蛟二身上。
“李公子……”
什么事竟要避开所有人?明月心中疑惑更甚,面上却还是平静淡然地笑。
“谢公子,在明月这里,事事都不必避开皎儿。”
“夫人,此事事关重大,还是请李公子先回避吧。”
明月心中一沉,面上的笑也淡去了。她轻叹一口气,看向面露疑色的蛟二,轻轻点了点头。
蛟二见状,虽十分不解,也有些不悦,却也并未执着,只朝明月一颔首,又朝谢慕行一拱手,便退出了听翠堂。
窗外黄昏渐暗,听翠堂内只剩沉默的两人。烛火不明,但留堂内一炉火燃烧着,发出细碎的声音。
“谢公子,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你说的要事为何,大可说出来吧。”
谢慕行闻言,垂下双眸,将手中端着的茶盏搁在几上,又从青色衣衫的宽大袖子之中摸出一个白色绢帕包裹的东西。
他起身走到明月坐的桌案前,将手中绢帕轻轻展开,将里面包裹着的物品——一支折断的三羽箭矢,轻轻呈到明月眼前。
箭矢尾羽漆黑,在堂内稍显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幽暗光。这一支看似普通的箭尾,只看一眼,就让明月呼吸一滞,如坠深渊。
她面上好不容易恢复的些许血色,一霎间褪去,一张清丽的脸庞苍白如纸,一对清淡的眉也紧拧起来。那双惊诧大睁的双眸之中,渐渐蓄起泪水。她颤抖着声音,抬头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向谢慕行,问:
“这,这箭矢是从何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