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夫人狠命拦住:“已经这样了,你打他有什么用啊。”胡杰颤抖着双手,挣扎了两下,颓然放下,长长地叹了口气:“唉,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左夫人哽咽着问着医生:“丽丽的不孕难道就治不好了吗?”
医生道:“这不敢说,我们只是说机率很小,并没有说绝对不孕,但是由于病人的子宫壁受伤严重,即使怀孕,胎儿的成活率也很小,即使成活,胎儿的健康率也很低,具体的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才能确定。”
“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办?”左夫人边哭边问,像是问医生,更像是问胡家。
胡杰怀着深深地愧疚,带着亏欠的口气说:“老左,注定是我们胡家对不起左家,对不起丽丽啊。”说完对着左光辉深鞠一躬。
左光辉听到这话,顿时大惊失色。
“胡厅长,没事的,丽丽一定会治好的,一定没问题的,现在科学这么发达,一定没问题的。”
胡杰在官场中有一个响亮的外号,笑面佛。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如果他黑着脸骂人,那他还认可你,倘若他对你笑了,客气了,那就是你的死期到了。
他道歉的口气极其虔诚,而且还深鞠一躬,这是从没有的事。
左光辉的心立即深入谷底,他明白女儿与胡家的缘份尽了。左家与胡家的关系到头了。
胡杰直起身来,冲着胡少骂道:“混账东西,做了丑事,还不快滚,”说着向左光辉一抱拳,拂袖而去。
胡少哆嗦着说:“不,不,我不回去,我要照顾丽丽。”
胡夫人随着丈夫迈步出门,瞪了一眼门外站着的左右:“还不快拉着民民,走!”
几个人进屋架起胡少就走。
胡少挣扎着,并且发出一声声哀号:“丽丽,丽丽,对不起,对不起。”
左夫人追出门外,站在走道里伸出手臂阻止,又哪能阻挡得住。
拥挤的过道瞬间只剩下左光辉夫妻两人。
望着胡家人远去的背影,左夫人无力地哭诉着:“你们不能这样,你们走了,丽丽怎么办?就这样走了么,你们就这样走了吗?老左你倒是拦住他们啊。”
左光辉则蹲在地上抱着头一声长叹。左家攀上胡家不过两年,这缘分就已走到尽头,这两年换来的也只是胡家一句道歉,一个鞠躬,留给左家的,却是女儿的一身病痛和毁掉终生的幸福!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医生仿佛看惯了人间冷暖,冷冷地说道:“病人马上从急救室转入病房312室,你们先把陪护安排一下,再到一楼窗口交费厅预交5000元押金。”说完转身又进了急救室。
左光辉机械地站起来,一言不发,佝偻着腰身蹒跚地走下楼去,瞬间苍老了许多。
良久,急救室门再次打开,几名白衣推着左丽出来。
左夫人一脸泪痕扑上前去:“丽丽,丽丽,你没事的,妈在,妈在。”
左丽十分安然地闭着眼睛,显然在昏睡之中。
“病人的麻药还没有过去,还要等半个多小时才能醒过来,醒来后要和她多说话,别让她再睡着了。”几名医生和护士把左丽安置进她的病房,又交待了左夫人一些事情。
左光辉打来开水,回到病房:“丽丽怎么样?”
左夫人用手巾细心地给女儿擦试着手脚,一边还依旧抹着眼泪:“医生说麻药还没过去,孩子还睡着,唉,女儿实在是太苦了。”
“唉,都是我造的孽啊。”左光辉老泪纵横,后悔不迭:“为了我个人的贪欲,葬送了女儿一辈子的幸福,我真是该死啊!”左光辉猛捶着自己的头。
“老左,这不怪你,这是他们胡家逼的啊。”左夫人拉住丈夫的手哭道。
“虽然是胡杰要挟我,但我私下里也以为只要攀上胡家这门亲事,不但丽丽会衣食无忧,咱家也都高枕无忧啊,是我的贪念害了丽丽,是我逼着丽丽答应了这门婚事,才让丽丽落到了这个地步...唔唔...”左光辉痛哭失声。
左母自责着:“我又何尝不是,看见丽丽喜欢小叶那孩子,你不知我有多着急,当时想,我好不容易从农村走出来,无论如何不能让孩子再走回去啊,哪成想,这胡家...唉,当初如果不拦着咱丽丽和那孩子,女儿也不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
夫妻俩现今全都明白过来,全都后悔不迭,可是除了四目相对,泪水空流,又能如何?
人生最后悔的,也许就是在人生的道路上走着走着就丢失了自己,在物欲的世界,焚烧了灵魂,在纸醉金迷的生活中,丢失了情感,在名利的追逐之中,丢失了理智,在生活的磨难之中,枯萎了心灵。当他们即将趟过人生的长河之时,回过头来,才陡然发现,岁月已经流失了本性,现在的自己竟然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冷酷、那么的自私,他们年轻的充满活力的善良的纯真的本性已经荡然无存。
有些事情错过了,会让人遗憾后悔一生,有些事情做错了,死了都不能原谅自己。
门开了,两名护士陪着主治医生进来查看,主治医生问:“病人醒了吗?”
“还没有。”左夫人擦着眼泪回答道。
护士上来为左丽量了量体温和血压,体温、心跳、血压均是正常,主治医生抬手看了一下时间,2个半小时了,病人还未苏醒,他上前仔细地看了看病人的眼脸,吩咐道:“马上送急诊室,做一次脑部CT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