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夕岚领着永寿宫所有的宫人给她磕头庆贺,于穗岁只好肉疼自己的钱包,每个人按着规矩多发三个月的月例。
吉量是最开心的,主子晋升妃位,以后内务府送来的月例里东西要多上好大一截,日后小厨房的膳食那是会大大的改善。
于穗岁就这样,在后宫里当个隐形人,直到康熙二十八年七月,皇贵妃佟佳氏病重,她不得不跟着康熙从畅春园里回到紫禁城。
见到佟佳氏的时候,她面色如土,瘦骨嶙峋的,那白色的单衣挂在她身上,若是有阵风来,说不定能将她吹得飞起来。
“你来了,坐。”佟佳氏的声音喑哑,话还没落,一边的宫女就端来汤药。
于穗岁依言坐在宫女端来的绣墩上,一时沉默,不知道说什么?她其实没想过真的能见到病重的佟佳氏,只是按着规矩过来一趟。
佟佳氏喝了半碗药,递给一旁的宫女,叫她出去,屋里只留了于穗岁一人,问,“妹妹,你说我比之元后如何?”
她心里始终放不下,表哥为何不立她为后,她从小就期待做表哥的妻子,可她在宫中等了十几年了,表哥也没说过要她做皇后,还说自己克妻这样的话来搪塞她。
于穗岁心里叹了一口气,以前以为钮祜禄氏要比着赫舍里氏,如今佟佳氏也要比着赫舍里氏,她们究竟是想要当皇后还是想要康熙的心?
“你是你,她是她,没什么好比较的。”于穗岁看着佟佳氏的眼睛,以前那里顾盼生辉,如今已经是将要干涸枯败的死水,再无一点往日的光彩。
这宫里可真的是折磨人啊。
佟佳氏咳嗽了两声,拿着丝帕捂着嘴,于穗岁能隐隐看到红色的痕迹,佟佳氏将丝帕捏在手心里,固执的问道,“妹妹,你同我说一句实话吧!”
她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她的孩子出生没多久就死了,元后的孩子如今身受皇恩,是未来的君王,老天为何如此薄待她,即给她希望,又一直禁锢在原地,看得到摸不到。
想起之前听说的,继后在去世前不久落下过一个成型的男胎,她想死个明白。
表哥不会说的,她只能旁敲侧击的问问这个元后旧人,可又想起,赫舍里氏多年来深受皇宠,可从无喜信传出来,一点都没有过,她看过彤史,翻过太医院的记录,都没有。
于穗岁对于佟佳氏,她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么多年即使没又深情厚谊,也算是一个相识多年的人,她腹中惆怅,只道,“你即有了想法,有何必呢,不过是再从我嘴里确认罢了。”
她们比的真的是元后赫舍里氏吗?应过不是的,她们想要的就是康熙那一点特殊,她们想要成为那个人真正意义上的妻子,可是康熙心里装着的是国家天下,不是你在乎的儿女情长。
就算有那也是不逢时,想要与他并肩,可是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是不一样的,你是奴才,他是主子。
在不平等的地位上,获得不了平等的感情。
于穗岁看着佟佳氏眼中那一点点的星火熄灭,她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十多年前她来找过她,她以为当时佟佳氏就想清楚了,后来这些年,佟佳氏将宫务处理得极为妥当周全,她以为她换了方向,其实还是那个希望主子怜爱自己的猫猫狗狗。
可悲可叹。
于穗岁坐了一会就回去了,她知道她只是来完成任务的,绝不能变成这里的人。
以前也不是没有听说过,爱上任务对象的同事,只是没有一个好结局。
人生苦海,唯有自渡。
夕岚望见主子一脸惆怅,劝道,“主子,你别担心,皇贵妃洪福齐天又有皇上庇佑,自然会无恙的。”
皇贵妃的样子她也瞧见了,想起多年前紫蒲还在时,她劝主子生孩子的,如今想来当时真的是昏了头。
两位皇后,一位皇贵妃和贵妃,唯有常年病重的贵妃生下了阿哥,这里面究竟如何,那真的只有皇上知道了。
其余皇子阿哥多是包衣所出,并非夕岚看不上这个,只是后宫里也有满蒙八旗的大家贵女,如何都是生不了孩子的?
于穗岁没做声,亲眼看着一个人的凋零,其实是一件难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