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的俞季阳再次见到外婆,有些怕怕的,主要从小留下的印象不好,她只是怯怯地站在一边看着眼前的一切。
“怎么好端端地就走了。”杨珍珠一脸不可置信,看着堂前两条板凳搭起来的板床上躺着盖着白布的阿爹,她眼一红,哽咽了起来,“阿爹前几个月还在我们家住了一个多月,当时只是有点大小便失禁,却没有什么大毛病呀,怎么就突然走了。”
“之前叫他不要烧火,非要烧火……”
外婆把事情简单地道了一遍,语气中带着点生气、无奈和难过。
家里的三姑六婆都说外公死于非命,外婆有一定的责任,她也这么觉得,所以见外婆并没有痛哭流涕,是彼时的俞季阳不能理解的。
杨珍珠掀开了白布一角,外公的整个身子都烧成黑木炭,僵硬得寿衣也穿不进去,连掀开看到的部位是手还是脚都有些分不清,要不是隔壁邻居叔叔见屋里起了火赶紧打水救灭了,这估计连骨灰都不剩了。
俞季阳看了一眼被烧得乌漆嘛黑的厨房,再看了一眼露出来的一小块木炭的模样,又害怕又觉得可怜。
活活被火烧死,该有多痛呀!
大娘舅杨清和大舅妈常阿香一家从J市回来了,刚到堂前就一下跪在了地上,对着那板床磕起了头,喊道:
“阿爹,你怎么这么可怜,就这么走了……”大舅妈常阿香嚎叫得那个哭天抢地,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阿爹,你都没享福,你就走了。”二舅妈王凤英在一旁也毫不逊色,扮起了孝顺的儿媳。
“阿爹……可怜啊!”
“阿爹!你好好走啊!”
“阿爹……”
……
在两个儿媳一声声“阿爹”的叫唤声中,杨珍珠泣不成声,她一声也没叫,却无声中仿佛呐喊了很多遍“阿爹”。
那是俞季阳第一次见杨珍珠掉眼泪,微颤的右手捂着微颤的嘴,泪流满面,却掩盖不住她那颗微颤的心,俞季阳听妈妈说过从小外公对她最好了,那比起外婆来说好太多。
见她如此压抑,俞季阳站在她身边瞬间红了眼,而一旁的俞建军皱着眉忙着给她俩递纸巾。
第三日天还未亮,杨珍珠一家想要上灵车送灵,被小娘舅杨明一把拉住,大喊道:
“你去什么去,你有资格去吗?”
俞建军瞬间垮了脸,上前想和小娘舅理论,杨珍珠见状拉住了俞建军,含着泪质问道:
“我怎么就不能去了?”
“你一走那么多年没回来了,阿爹阿娘没你这个不孝女。”小娘舅杨明从小就和杨珍珠不对盘,又吼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没资格送灵!”
俞季阳一听也急了,心感觉被揪了一下,一个两个的欺负她妈妈,当她死得吗?她都十四了,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妈妈。
她腿一迈,就一脚上了灵车,谁知被小娘舅杨明用手一推差点摔在了地上,还好俞建军扶住了她。
“你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