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忠信问:“公子想去哪?”
闻松自谦,“常兄可直呼闻松姓名,不碍事的。”
常忠信摆手,声音浑厚,“不可,圣上要我来,是保护公子的,主仆之分不可免。”
闻松见他一脸坚定,也就不再劝。
他上了马车,报了一个地址,常忠信驱车,渐渐远离了红墙金瓦的皇宫。
……
大概是心有灵犀,阿茶这日也起得极早。
打开卧房门时,突然袭来的冷意,让她这会武的也颤了一颤。
她走出院子,天边已经渐渐起了艳丽之色。
梳洗完后,打开院门,便见着了倚靠在墙边的闻松。
闻松不知来了多久,身上沾着露水。
阿茶一愣,眼中先是闪过喜,接着就是一丝忧郁。
“你要走了?”
无垢已经通过晏安将这件事知会于她。
闻松抬眸,直起身子,“嗯。你呢?”
“还未定,不过,应该也快了,月底之前吧。”
阿茶说完,两人不约而同的静默,对视着,色授魂与。
“此次一别,不知何日能再见。”闻松不免惆怅。
两人才于中秋互诉衷肠,没过几日,便要天各一方。
阿茶深呼吸一口气,竟是比闻松要洒脱几分,她道:“大丈夫为前程奔波,实乃常事。”
闻松被她惹得一笑,“不问我为什么,就已经知道是为前程了?”
阿茶偏着头,眼神跟闻松一样,清澈无比,“你不是贪图享乐之人,也不是以俭德避难之人。”
闻松轻声“嗯”了一声,“我是有别的打算。”
他不说,阿茶也不问。
有些事需要千言万语,有些事尽在无言之中。
“阿茶,我会想你的。”
闻松直接的话语让一向直白坦荡的阿茶含羞带怯。
阿茶脸颊上的色彩在闻松眼中,比天边的朝霞还要艳丽几分。
闻松被这色彩弄得有些神魂颠倒,恰在这时,阿茶道:“事情办完,我会去找你的。你……要经常念着我。”
闻松的内心被这一句话填满,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好。”
这个“好”字像是从心底里溢出来的,带着蓬勃的生命力。
阿茶脸上仍是一片红霞,心却渐渐定了下来。
她颇为骄傲地扬起下巴,“虽然诗云,‘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但我阿茶一向是洒脱之人,情爱一事,也不是我赖以生存的法门。所以,闻松,你若是被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花了眼,那我自然也不会挽留。”
闻松起先被这番话弄得有些愕然,接着,便是对阿茶的钦佩。
他一直都知阿茶与所见过的女子不同,却不料她是这般随性,才能自信又勇敢地对一个即将分别的爱人说出警告威胁之言。
被世俗和圣贤书禁锢的常人,可能听了此言,觉得惊世骇俗。这些话听在闻松耳中,却是喜不自胜,对阿茶的喜爱更上一层楼。
闻松盯着阿茶双眸,缓缓启唇,“‘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出其闉阇,有女如荼……’”
闻松故意在此处一停,见阿茶眼中流出期待,才再道:“荼者,心之所思所悦也。”
她吟诗经,他回以诗经。
爱人之间互懂阳春白雪,或皆爱下里巴人,都是一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