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皇后眼神幽怨地看着寝殿外,好一会儿吩咐宫女,“小鹅去看看,昨夜是哪位妃子侍寝。看皇上是否在。”
小鹅应声而去。
好半天才从坤宁宫外回来。
此时。马皇后已经梳洗完毕,坐在寝殿外的桌边用早膳了。
小鹅福了福身:“回娘娘话。昨夜后宫无人侍寝,皇上是歇在御书房的。”
“御书房当值的太监说,天还没亮,皇上就命仪鸾司备了马车,坐马车出宫了。”
马皇后神色一凝,停下夹菜的筷子,“喔~”
“皇上不知道太子回来,定然是去狮子山救人了。”
“小鹅,你叫人去狮子山方向追皇上的马车。”
“把太子殿下回宫的事,告知皇上。”
小鹅半蹲下身 ,福了福,“小鹅知道了。”
说毕,急色匆匆而去。
午后。
朱标又回了坤宁宫。
与他娘马皇后把这一路的遭遇,避重就轻地给她说了一遍。
马皇后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经历如此凶险,还是让她的脸变了色。
她眸色暗沉,摇了摇头,“狮子山距京城不过几十里。 就有如此大胆贼寇拦路抢劫,你父亲知道了怕是要杀人的。”
朱标也点点头,他爹朱元璋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
“爹知道了,朱椿恐怕命是保不住的。”
马皇后轻微点头,“嗯。朱椿落草为寇不知有没有难言之隐。是不是吃不饱饭的无奈之举?”
“我朝新开,不能照拂全天下百姓,若使良民为寇,娘心中不安啊。”
朱标回想起这几日与朱椿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置可否地回道。
“一开始儿子是听他说,好几天没吃饭了的。”
“可是……娘你不知道,这人神通广大,武艺高强。”
“如果这次没有他,恐怕徐增寿他们姊妹三人的命是保不住的。”
“他一刀将静山和尚毙命,儿子亲眼所见。”
马皇后则是觉得没什么,“杀个和尚也未必看得出他的本事。”
朱标目光灼灼,神情有些激动,“娘。静山身手不错。朱椿杀了他一人或许是巧了。”
“最奇的是,他以一人之力斩杀了静海寺六七十名高手。”
“你说奇是不奇?”
马皇后听了大吃一惊,脸色微变,不相信地问道:“六七十名高手?”
朱标“嗯”了一声,站起来来回踱步。
“您记得儿时,爹曾带儿子去过静海寺吧?”
“爹与那住持静海还有一面之缘。娘当时也在的。”
马皇后怎能不记得,当时朱标还小,她与朱元璋去静海寺的目的,他不知。
当时,朱元璋虽然占据了应天。
可北边有陈友谅,南边有张士诚。
而朱元璋又是个胸有大志之人,他在自保的同时,又想灭掉陈友谅和张士诚 。
可无奈当时实力还不够强大,几经转折,就去了静海寺求助。
马皇后记得很清楚,当时静海禅师与她重八哥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一夜秉烛夜谈后成莫逆之交。
静海出手相助,帮朱元璋度了当时一个很棘手的危机。
因着这个,朱元璋在称帝之后,赏了许多金银给了静海寺。
一开始,静海还进宫叩谢过皇恩。
后来据说是身体不适,只派其他僧人进宫谢恩了。
但是不知为何,这几年却也很少有静海住持的消息了。
朱元璋忙于朝政,马皇后身体又不适,就渐渐与静海寺没了消息了。
马皇后将这一段往事,细细说与儿子朱标听。
朱标恍然:“原来如此。”
“静海禅师被那贼僧静山所害,现在口不能言,人也昏睡不醒,有些可怜。”
“静山又如此可恨!”
“这么让朱椿杀了,真是便宜他了。”
马皇后则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静山干了这滔天的罪,居然这么轻易就被杀了?”
“这里是不是……”
朱标凝眉思索,“儿子也觉得事有蹊跷,莫非背后有主使之人?”
马皇后深深叹了口气,“居然诓骗良家女子,供官员玩乐!”
“你爹知道势必一查到底,多少行事不检的官员的脑袋这次恐怕要保不住了!”
说到这里,殿外的风吹进殿内,吹得纱幔四起。
马皇后若有所思地看着纱幔,口中喃喃道:“起风了~”
转而回过神来,开口说道:“静海禅师可有妥善安排?”
朱标拱手回道 :“回娘的话。魏国公已将静海禅师安置妥当。”
“静海寺里的事,要等清理完毕,等爹回宫再禀报处理。”
朱标已得知他爹朱元璋出宫的事情。
马皇后站起身,走到殿门口,望着坤宁宫的天。
好半天才说:“儿啊,你先回去吧。”
“有什么事,等你父亲回来再说。”
朱标听罢,准备告退,复又想起什么,“娘……”
“儿子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马皇后则是转过头轻笑,“你何时这样吞吞吐吐了?”
“快说。”
朱标冥思片刻 ,迟疑地开口。
“那朱椿……不知父亲知道后,会如何处置?”
马皇后话音微顿,“他胆大妄为,绑了当朝太子,死罪无疑。论律当斩。”
“可他救了增寿等人,与静海寺恶僧搏杀,救无数百姓,也算有功。”
“只是,不知这功过能否相抵。这得看你父亲的意思。”
“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朱标深吸一口气,“儿子是看他有大才,不知能否为朝廷所用?”
马皇后则是不然,“大才?”
“不就是有些武艺吗?”
“你岳丈常遇春活着的时候,于千军之中也能轻易取下敌军将领首级。”
“武艺不比他高?”
“若只是武艺超群,征的你父亲同意,给他在军中某个职位便是。”
“这有什么好说的?”
朱标被马皇后一番话讲的,不置可否。
马皇后又道:“娘知道你是爱才。常遇春当年也是落草为寇,打家劫舍。直到遇到你父亲,才干了一番经天纬地的事业。”
“一切等你父亲回来再说。”
“去吧,别思虑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