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曾经去看过黄河,河水滔滔,有一种把一切都能带走的决绝气势。站在黄河口边,看大浪滚滚东去,不就像是这历史长河吗?
这条名为时间的长河里,出现过多少惊才绝艳的人物,任他们雄才大略,野心勃勃,家财万贯,姬妾成群,到最后,也不过是一抔黄土,有的连个名字都不曾剩下。
正是因为徐令有长远的视野,才能看到眼皮底下这点小胜利根本不算什么。他既能高高在上审视身边人包括自己,知道他们行为的动机,也能看出其中合理性。
一味地斥责黄兴德目光短浅?
可黄兴德所说,未免不是其他人心中所想。
这些人既盼着徐令能守住土地,让他们分到的土地能安然无恙,又不希望徐令再招人进来,分他们的田地,以至于有些排外。
徐令根本不在乎这些土地,存地失人存人失地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当务之急,还是要以土地为核心,招兵买马,礼贤下士,招才纳贤,立规矩,凝聚民心,整治军队,赏罚严明。
再多的地,也不够天下人分,徐令也不想让百姓只困于眼前小小的利益之中,必须让他们看到外边的威胁啊……
这也是为何,徐令没有急着去攻打赵家屯。
留着赵家屯心惊胆战,主动出手,有外患才能有前进的动力,不是吗?
这些道理,黄兴德不明白,二人也没到徐令必须给他讲明白的地步。
他只是皱眉,不客气地让黄兴德不要多管闲事,只管按照他说的照做就成。
如此一来,黄兴德果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慌乱道歉:“徐大人,是草民多言了!”
“嗯,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行了。”
徐令换好衣服,急忙出门,果然看见田府外头有一批百姓在等着。
这里人大约一二十人,头戴斗笠,多穿短褐草鞋,端的是穷苦人的打扮。
徐令问他们从何而来,这些人有些是在城中做苦力的百姓,有的是附近村人在城中讨活干,听说徐令带人造反,便匆忙赶来,想要替自己家里人讨回公道。
其中一黑壮汉子名叫李四方,其言辞激烈,直接说若是红巾军愿意去赵家屯,他愿意带路。
“草民从小在赵家屯长大,连那里有多少兔子洞都知道,大人若愿前往,草民万死不辞!”
徐令见他神情激动,胸膛起伏,像是藏着什么深仇大恨,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一个活动,就很适合在当前举办。
诉苦大会啊,他怎么忘记这个法子了呢?
把穷苦人联合在一起,必须要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让他们知道自己为何而战,对付的敌人是谁。
把前世那一套诉苦大会,还有白毛女啥的往舞台上一搬,绝对能震撼人心。
徐令暂且安抚来投奔的百姓,他道:“我干的是杀头的事业,可不是你们小孩子玩过家家的把戏,你们投奔于我,家里人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