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之上,三人倍加小心,沿途打尖住店时,更是绝口不提丐帮、江湖等字眼,只是闲话家常。一旦有人打探他们三人的来处目的,便由洪七代答道:“老爷刚随夫人去苏州娘家探亲,现下打算回福建老家的。”
这种回答并没有错漏,尤其林小茹怀中还有一个婴孩,这就更应景了。不过还是有闲人嘀咕:“这年头好汉无好妻,赖汉取花枝!就那么个老胖子,竟娶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媳妇,还为他生孩子,真是走狗屎运了!”
每当听到这种议论,洪七总是忍俊不禁,张圆通则很见窘态,反倒是林小茹混不在乎,嘱咐他俩道:“你们在神态上要自然些,免得惹人怀疑。”洪七和张圆通点头应是,在接下来的行程中,他俩在行动上果然从容不少。
路上无事,这一天三人来到海边码头,弃车行船,便来到舟山。
这里本是一座大岛屿,却也十分繁华。张圆通找到车行,雇了一辆黑蓬车,指引着洪七驾车,来到城南一处大宅的门前。等到车子停下,早有两名小厮前来问话:“你们是干什么的?怎地平白无故堵住人家门口?!”
张圆通挑开车帘,沉着脸道:“你们进去找张大有,就说他叔叔来了!”
两名小厮闻言一愣,见到张圆通虽是圆圆的白胖身材,却是衣着考究,气度不凡。其中一名小厮道:“您老请稍等,我们这就进去通报。”说着扯了扯另一名小厮的袖子,两人翻身向宅内跑去。过不多时,就见一个黑衣汉子大步奔出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人。他边跑边道:“侄儿迎接来迟,叔叔恕罪!”其声若洪钟,显见底气颇足。
洪七眼见此人,乃是五短身材,体魄健壮,两只大眼尤其有神,顾盼间颇具威势,自然流露出一股精干彪悍之气。此人便是张圆通提到过的本家侄子张大有了。
张大有走到马车前停下,先冲洪七一笑,又冲车厢内道:“叔叔,你……”
张圆通再次挑起车帘,小声喝道:“别吵吵!你先把我们带进去安顿好,然后说话不迟。”
张大有闻言,忙压低了声音,道:“是。”于是命身后的人引领马车进入大宅,他自己则在周边转了一圈,查看有无跟梢的探子,发现并无蹊跷之处,方走进宅子。
此时引路的人已将马车引到前院停下。张圆通先下了车,又躬身请林小茹下车。张大有看到这个场景,不禁纳罕,他知道自己这个叔叔在丐帮位高权重,一向是不服人的,怎会对这个贵妇人如此谦卑?难道说……他隐隐有了些猜想。
一时间林小茹下了马车,有人将马车带出去交还车行,剩下的人则陪同林小茹等人,一路来到内院客厅落座。等仆从奉上茶来,张大有看了看坐在上首位置的林小茹,转头问张圆通道:“叔叔,这位夫人是?”
张圆通转眼四顾,在站在角落处的仆从和婢女身上停留一会儿,久久不语。
张大有见了心中一动,便命厅中伺候的人退下,然后道:“叔叔,现在可以说了吧?”
张圆通站起身来,肃然道:“大有,这一位是帮主夫人,你快来见礼。”又转身向林小茹施礼,道:“夫人,这就是我的侄子张大有。”
张大有赶忙站了起来,拱手道:“原来是帮主夫人,张大有有礼了。”
林小茹微微一笑,道:“张帮主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我听张副舵主说,你是这里盐帮的帮主,和我们丐帮算是兄弟帮派。我们这次突然叨扰,还望张帮主多多担待。”
张大有忙道:“夫人太客气了!在夫人面前,我怎敢称‘帮主’二字,只有钱帮主,才是大伙的帮主。夫人有什么事尽管提,只要是我张大有能办到的,绝无二话!”
林小茹点点头,道:“那就一切有劳张头领了。”
几人重新落座说话,张圆通一直眯着小眼睛听着,对张大有的答复心下满意,此时便笑指洪七道:“这位是帮主的首席大弟子——洪七,你也认识一下吧。”
张大有转向洪七,笑道:“原来洪兄弟是帮主的高徒,那好极了!我比你痴长几岁,如果你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张大哥吧。”
他一句话刚说完,洪七却是噗嗤乐了。
张大有不禁有些懵,问道:“洪兄弟,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