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正胡乱猜着,就听崔珩说:“我有事想请三姑娘帮忙。”
乔瑛若正猜到崔珩是为香囊那事儿道歉,思绪猛然被打断,还没愣过神就听到他说是有事求自己,先甭管是什么事,反正听到这话乔瑛若已经控制不住咧起了嘴,边傻笑心里边还幸灾乐祸地想,崔珩原来也有求自己的时候。
这会儿她再想到前几天受的委屈,又看现在崔珩对自己俯身的模样,心里莫名有种诡异的满足感,因此等笑够了,乔瑛若就装模作样地抬起下巴,刻意将说话的语速放慢了,然后她慢悠悠的,既骄矜又得意洋洋地问:“什么事儿啊?”
崔珩来找她为得还是外祖家那些事,自从前些时候他把他那个二舅打发回老家后,着实清净了许久。但就昨天他又收到了二舅的来信,信中一堆义正言辞的废话暂且不提,最让崔珩无语的却是信上说他外公不放心,若不是身体大不如从前,受不了路上奔波劳累,定要亲自来看望女儿和外孙。
然后话锋一转,竟又说他外公虽不能来,但着实关心他们母子,又担心他二舅一个男人不方便进内宅,故而这回来京里特意叫他二舅、大舅和大舅母一同来了,并且还带了外祖母过世前留给他母亲的东西,至于具体是什么,信里也没有明说。
不过无论是什么,崔珩也不稀罕就是了,只是有一点,他二舅从这封信寄出去时便已经从老家往京里赶,到如今崔珩收到信,已有七八日之久,他们若是坐船此刻也差不多要到了。
崔珩心知他们探望是假,认亲才是真的,只是他却不想认这门亲,不仅是那些陈年旧事,更因为崔珩了解他外祖家那些人。
幼时因父亲病故,他随着母亲也在外祖家住过一段时日,当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但也正因为这样,才把那些人的丑恶面孔全给看清楚了。
那一大家子也不见得全都不好,只是却无法对当时的他们一家三口好。
就说他那个早几年便过世了的外婆,人说坏倒是不坏,可惜却愚蠢而不自知,平白给人当枪使,伤了母亲的心。当初要卖阿珝,开始只是他那个大舅母的主张,外祖母本来也不同意,结果不还是几句话就被人说动,竟真觉得他和阿珝不姓杨,养大了也不是自己家的,倒不如给他俩找个好人家当养子,还觉着这样已经是心善,不然留着也是阻挡母亲再嫁。
只是他那个大舅母和二舅岂是好相与的,明面上说是送人,暗地里却要找人牙子卖人。有些话崔珩没和乔瑛若说,不只是崔珝,就连他自己也要被卖掉,而他之所以知道也是留了心眼,偷偷听到了。
这些事崔珩埋在心里许多年,从来没和杨氏说过,到最后他和阿珝能好好的,还要多亏了他外公,考了半辈子也没见中个举人,却最爱装模作样,拿捏做派,不过正因为此,大舅母和二舅舅打算偷偷卖了他俩的事才被他阻拦,因为叫人知道了有损名声。
后来母亲能狠下心带他俩离开,其实也少不了大舅母和二舅俩人的作妖。
他那个大舅跟他外祖母一样蠢,做事从不过脑子,却难得是那个家里没给他脸色看的人,但也仅此而已。他二舅倒跟外公像,一样的道貌岸然。至于那两个舅母,大舅母泼辣,把大舅舅拿捏在手里,又因为生了长孙,嘴巧惯会哄人,所以外祖母最听她的话,至于二舅母则是个没主见的,二舅舅叫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所以看二舅舅对他没好脸色,她自然也没好脸色给人看。
那些旧事如今想起来崔珩其实觉得好笑,看他们这么多年也没个长进,眼里从来只有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算计,还自以为聪明绝顶,殊不知在他人眼里是何等可笑,所以他早就已经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因为与他们计较实在不值得。
但崔珩不在意却不代表他不计较,被人欺负了却不还手,他自问是没有这样的品行,所以他要报复,现在做不到,但至少也要给个教训,免得真以为他还是当初那个任人拿捏的孩子。
而更深层次的原因,却是崔珩不想日后被他们死死缠着。
只是他毕竟还没有那么大能耐,能直接叫母亲和外祖家断了血缘亲情,就是真想断,眼下也是断不了的,所以崔珩只能退而求其次。
他们不是想认伯府这门亲吗?那就叫他们知道不是什么亲戚都能攀的上,既然隔三差五地往京里来,那就来一次教训一次,次数多了也就不敢来了。
只是崔珩需要帮手,两个舅舅那里自有他来应付,但大舅母毕竟是女眷,来府里也轮不到他去接待,所以需要个能制住她的人,府里其他人都是大家闺秀,说话向来软声软语,应付这样的泼辣妇人,还要乔瑛若这样娇纵任性的来。
怕乔瑛若不答应,崔珩知道她向来是吃软不吃硬,说话要软着来,因此便不着痕迹地净挑些好听的话来说,末了又说了一句:“这事我也不敢叫阿珝知道,更不敢叫他们见到阿珝,只是我这回也是没法子了,所以才求到三姑娘这里,今日之恩,崔珩来日定当报答。”
乔瑛若被他哄的晕晕乎乎的,本来就没想过拒绝,这会儿更是豪情万丈,兼之又厌恶崔珩外祖家做的那些丑事,因此崔珩一说完她就直接点头应允,就差没拍着胸脯保证了。
只是答应了他,乔瑛若却还不知道要怎么教训他那个大舅母,便问:“我要如何做?”
“三姑娘别叫她得了便宜就行。”崔珩毕竟也有许多年没见过大舅母,所以也没办法给出具体的章程,但他也不觉得这能难住乔瑛若。
果然他说完就听乔瑛若说:“那我就把她赶出去,到时候她要是敢住在府里,我就叫二姐姐专挑些泼辣的丫头婆子过去伺候她,看她能不能过得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