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瑜打量了一眼他,心中怜悯,看来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曹公这句诗,和眼下情景何其相似。
他心中定计,赶紧拉着贾蓉坐下,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笑着说:“喝这么急干什么?怎么我家还管不起你一顿酒?”
拍了拍背,凝视着贾蓉语气莫名道:“尤大嫂子要是知道我没招待好你,怕是要请我吃鞭子了。”
听得这话,贾琏贾蔷哈哈大笑,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只有贾蓉,心底里莫名产生了一种荒唐的念头。他赶紧摇摇头,将这念头扔到一边去,同贾瑜等人快活说笑起来。
日头西斜,这场拜师宴一直从未时吃到了酉时末,一直吃到天色黑了,宾客才渐渐散去。
贾府里,除了贾琏贾蓉贾蔷这三个打的交道多的,别的虽然没来,也都托了银子。
例如迎春探春惜春李纨,再如贾宝玉贾环贾兰,都是借别人的手送了些礼物,本人没有亲来。
贾瑜用冷水洗了个脸,酒意散去顿时精神了不少。
拦下碧蕊吩咐她烧好热水准备回来洗浴,却得知紫鹃早已经备下了。
贾瑜放心跟着鸳鸯离去。
他要跟鸳鸯一起回去,向贾母请安谢恩。
鸳鸯今天穿的是鹅黄色衣裳,她提着灯笼在前方引路,昏黄的灯笼不甚明亮,烛光下她的身姿更显曼妙动人。
前世有个很经典的言论,在深夜昏黄路灯下,任何女人的颜值都会提上一大截。
因为光亮不够,会给别人一种朦胧美,自行脑补填充。
贾瑜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他这副身体意外健壮,刚刚成年就已经孔武有力,又兼之灵魂是个见多识广的三十中年,此刻跟在鸳鸯身后,望着盈盈柳腰,圆润桃臀,刚刚散去的酒意竟像是又起来了一样。
他忙不迭的拍了拍脸庞,找话道:“鸳鸯姐姐,我听说岁数大了的人,大都精力不济。这般晚了老祖宗却还在等我,倒是让瑜好生过意不去。”
鸳鸯转过身,明眸善睐。
她也不站在前面带路,反而行到贾瑜身侧和他并肩而行,声音清甜说道:“老祖宗一直挂念着瑜大爷的,特意在午后多睡了一会。”
又声音柔柔,躬身行礼:“大爷今天事忙,还能记挂着老祖宗身体,鸳鸯代着老祖宗谢过大爷关怀了。”
说话间鬓角几根发丝飞舞,带来一阵清香,沁人心脾。
你再这么下去,就要超过平儿成为我第二喜欢的丫鬟了......
贾瑜心中无奈,回道:“今日拜师,瑜身上穿着的就是老祖宗前日所赠衣物,关怀之恩不敢忘怀。”
看着鸳鸯又要客套,他赶忙一挥手道:“鸳鸯姐姐我们快些走,不要让老祖宗久等了。”
二人又行了小半刻钟,方才走到荣庆堂内,贾母正坐在小炕上和贾政说话,旁边立有一扇屏风,隐约可见人影绰绰,料想应是王熙凤三春等几个女眷了。
贾瑜进门来,先朝贾母行礼,又向贾政行礼,姿态恭敬。
贾政笑的快收不住了,好不容易等他行完礼,哈哈大笑道:“瑜哥儿,今天你可是给咱们家大大争了口脸面。”
他今天在工部衙门,恨不得见人就说:你怎么知道我家有个侄儿被王公收了徒弟?
贾政虽然在工部是个小透明,关系一般,但是他背景深,平时也不得罪人。
因此大多数人都是和他笑呵呵道喜,一个下午来,他从同僚们收到的笑脸比自己从上任到现在还多。
此刻他看着贾瑜,满心欢喜,
让贾瑜不禁想起过年时宁荣街请来的戏班子,演的刘备三请诸葛亮。
当时台上那个刘备的表情就和贾政差不多......
附和笑了笑,正欲谦逊。
却听到贾母笑着说:“瑜哥儿是个有能为的,咱们自家关起门说自家话,就不必谦虚了。”
她想着之前贾政和她说的话,出口问道:“瑜哥儿,你现在拜在王公名下,日后可有什么志向?”
贾瑜站在堂下想了想,志向他有不少,想位极九五,想左拥右抱。
金朝废帝完颜亮有一句话:
吾有三志:国家大事,皆我所出;帅师伐远,执其君长而问罪于前;无论亲疏,尽得天下绝色而妻之。
这差不多说尽了每个男人的内心阴暗面了,每至深夜他也会在心中飘过类似的想法。
但他又想起今日上午拜师时,王怀川和他说的话:朝堂捭阖不算英雄,卫境安民方为丈夫。
百年之后有女真入关,再过百年有列强辱华,这片神州将继三国两晋之后,再次腥风血雨遍地膻腥,他真的能当做不知道吗?
贾瑜昂首挺胸,直视贾母,声如金石铮铮而鸣,一字一顿道:“愿为天下百姓之安定而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