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翡嘴角扯了扯，知道自己蒙混不过去了，便硬着头皮说道。

“我听到的似乎和你不一样……”

蓝潼表情平静道：“你听到了什么？”

面对蓝潼这种严肃的提问，墨翡有些无奈的道：“我听到了你的声音……”

蓝潼听到的那个声音她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而墨翡听到的却是蓝潼的声音。

他听到了两次。

第一次是在在蓝潼听到自己编号的时候，墨翡听到的是蓝潼的声音从窗户里传出。

那个声音说：“墨翡，你不觉得你对我存着那些心思太下流肮脏了些吗？”

当时的墨翡就是一愣，他怕蓝潼多想，立刻把蓝潼的听觉给关了，让蓝潼离开。

第二次是蓝潼询问怪物所在的时候，他打开了蓝潼的听觉。

蓝潼似乎什么也没听到，可他又听到窗户里传来了蓝潼的声音。

那个声音说：“你在骗我！你会离开我的！可是你不敢告诉我！你现在留在我身边只不过是为了等待主系统的处理结果而已！等召回消息传来，你就会彻底的离开我！骗子！”

蓝潼沉声问道：“他说了什么。”

魔鬼两次开口，两次戳中了墨翡心里隐藏最深的事。

他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解释。

两件事情他都不敢让蓝潼知道。

蓝潼也没有再问，只是一言不发的回了城堡的房间里。

能让墨翡三缄其口的事，必定是不敢让自己知道事。

墨翡和她朝夕相伴，只要自己睁开眼还有意识就会和他在一起。

那他有什么是不敢让自己知道的？

蓝潼坐在窗前的椅子上。

思来想去，无非一件事。

他要走。

或许墨翡已经忘了，最初他绑定蓝潼的时候是绑定错了。

他想绑定的那个原主，是蓝潼诞生之前所用的那具身体的原主人，可绑定出了意外，在绑定的途中，那具身体的主人出车祸死了。

死后的尸体被送到了实验室，正逢机械大脑需要一具身体，所以蓝潼诞生了。

阴差阳错，墨翡绑定了蓝潼。

因为蓝潼不是他原本绑定的人，所以主系统发布的任务也无法完成。

那个时候的蓝潼木讷冰冷的跟个没有智能思想的机器人一样，墨翡因为系统自动绑定错了宿主无法更改又完不成任务很生气。

墨翡曾经是系统榜第一，富豪榜第一，任务完成榜第一霸榜的大神系统，胜负心很强的他当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记录一再被别的系统超越，而他还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每天都在给主系统发送申请召回的信息，死马当成活马医。

主系统处理事情的效率太踏马低了，一个小bug提交上去都得两年之后才能修复好。

墨翡估计他等六七十年后蓝潼死了，自己被自动召回才算结束。

分明他只是来完成任务，结果莫名其妙卡bug回不去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排名被超越，这种滋味，估计对任何一个胜负心强的人都是强烈的打击。

蓝潼那个时候虽然没有开智，但是她可以听到。

墨翡给一个叫“主系统”的东西发送了很多召回申请，他想离开。

后来因为消息石沉大海，墨翡也渐渐的摆烂了起来，他把原本安在蓝潼芯片里的辅助系统卸载了，伪装成辅助系统蒙混过了研究人员，跟着蓝潼一起成长了这么多年。

虽然现在墨翡对她很好，但蓝潼知道。

她很难留住它。

她现在是人身，会老去，说不定也会在什么时候死在诡异世界里。

她怎样都是留不住他的。

想到这里，蓝潼望着窗外沉默了很久。

直到夜幕降临，她依旧面无表情，可眉头却仍旧紧锁。

“叮……叮当……”

隔壁突然传来了敲玻璃杯的声音。

舒缓平和的曲调在这夜里似乎发挥了某种安抚的作用。

蓝潼看向空间里，墨翡出神的看着地板，不知在想什么。

空间里的灯光充足，墨翡眉间那一点朱砂在冷色的灯光下泛着鲜艳的冷红色，他那对好看的剑眉也微微蹙着，好像在烦恼。

蓝潼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可瞬间又被灭掉。

她想当一个人，这就代表她不能做正常人不能做的坏事。

不能因为自私，所以把墨翡关起来不让他走。

因为正常人不会这么做，正常人面对离别会选择接受。

墨翡眼睁睁看着。

那一晚，一向犯懒爱睡觉的蓝潼，一夜无眠。

直到隔天12：00的钟声响起，蓝潼起身，墨翡才回过神来。

蓝潼这是准备去苹果树那里等车了。

蓝潼披着长长的斗篷出了门，路过隔壁的房间时，脚步顿了顿。

她开口，嗓音还有些干哑。

“我要走了，谢谢你昨晚的曲子，很好听。”

屋内没动任何动静，蓝潼也没有停留，说完便抬步离开。

蓝潼走后，那扇门缓缓打开。

……

苹果树下。

蓝潼坐在草地上，等着驾牛车的屠夫过来。

周围非常安静，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鸟叫。

墨翡一直没有开口，蓝潼也没有主动跟墨翡说过话，两个人的气氛一直僵着。

14：00

屠夫果然驾着一辆牛车走来。

他穿的一身黑，下巴和两颊上长满了络腮胡，一双锐利的眼睛好似老鹰一般，腰间别着一把屠刀，刀柄上还有没干的血迹。

一看就是个常年杀生的人，身上都透着一股阴森的血气。

蓝潼招手，屠夫驾车在蓝潼面前停下。

他看了蓝潼一眼，道：“有事？”

蓝潼道：“我听人指点在此等您路过，希望可以乘您的车顺路载我到王城。”

说着，拿出了用布包裹的50个蘑菇。

屠夫也不客气，直接拿过布袋数了数，对过数之后，道：“先说好，坐我的牛车可得守我的规矩，不然出了意外我可不管你。”

蓝潼道：“这是自然。”

屠夫看蓝潼虽然披着斗篷还用帽子遮着半张脸，奇怪的很，但说话挺客气的，便道：“你先告诉我是谁跟你说在这儿可以等我搭便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