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真地告诉我,然后把那一百七十八元五角钱递到我面前:“拿着!”
“这……”我摇头。
“这什么?这本来就该是你们家的,这叫公平交易。”你说,又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并不公平,赛虎的命比这值钱多了,咱们跟它都是有感情的,并不想卖它换钱,即使真的要卖也该比这些钱多得多,但是……但是现在只能这样了!”
你抓起我的手把钱塞里,又慌忙地把手放开了,像被烫到了似的。
“谢谢你,明晖,你帮我们出了一口气。可是,也许你就有麻烦了。“我担心地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傲然地一笑,“你不用为我担心。”
我猜想凤凰镇派出所的牌子也一定是你拿走砸烂的吧,你在警告他们“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吧?
我由衷地欣赏你的正气和傲骨,却也为你提心吊胆。
我真猜想不出孙家朱和鲍长发会怎么样报复你。他们不傻,肯定明白这两件事都是你所为,尽管我们也参与了,毕竟你是主谋,他们肯定会把矛头指向你。
至于他们放风说,这两件事是闹鬼所致,想必是为了护住有头有脸的人物的面子吧?
所幸的是鲍进宝似乎被你打服了,再没来招惹咱们,孙家朱、鲍长发也没有出面追究什么。
我很高兴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但很快又害怕这里面是不是另藏着什么其他的阴谋诡计。
鲍家为什么没报复,直到几天后我在街上遇到了鲍进宝才明白原因,果然有着令我极其憎恶的阴谋!
那天我趁午休替妈妈在街上卖煎饼,鲍进宝和他的一个男同学逛街,逛来逛去,逛到我面前。
“咦,你怎么在这儿呢?”他大声跟我打招呼。他态度挺好,我也不能太小气了,便冲他点点头。
“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对他的同学说,“这是我嫂子——未来的嫂子!”
“你说什么,鲍进宝?”我涨红了脸生气地问,“谁是你嫂子呀?”
“你呀,你还不知道呀?”他一本正经地继续说,“我哥说了,他一定要娶你做老婆,那天——就是你们打完我的第二天,我哥跟我爸摊牌了,他说他娶不到你,宁肯打一辈子光棍。所以我爸才饶了柳明晖那小子,毕竟他打我是替你出气。”
“你别再胡说了,谁当你嫂子呀?”我气愤地说。
“我哥说了就是真的,你咋不信呢?”他大惑不解,“你是不是怕我呀?你放心,你当了我嫂子,我就不再欺负你了。”
“呸!”我忍无可忍啐道,“你哥是什么东西呀?他说让我当你嫂子,我就当你嫂子呀?”
“那咋的呀?俺家有钱,我爸说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再说我舅舅还是镇长,你跟我哥不吃亏。”
“哼,告诉你哥,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我愤恨地说完,飞快地跑开了。
我一口气跑到了凤凰山下的桃林边,跌坐在石头上,吧哒吧哒地掉眼泪。我觉得特别委屈,好像已经被逼着嫁人了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你,你的音容笑貌,举手投足的每一个动作,不停地在我的眼前闪现。
明晖啊明晖,你呀你……我搂住没卖出去的煎饼,哭了起来。
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几天后的一个傍晚,镇上专门为人说媒牵线搭桥的巧嘴二婶,一摇三晃地进了我们家的大门。
她跟妈妈在屋里,嘀嘀咕咕地说了好长时间才出来。妈妈送她到门口,她还嘱咐:“他花婶子,你好好跟你家大姑娘说说,这好事儿哪找去?我等你信儿啊!”
“妈,她来干什么?”二婶走后,我没好气地问。
“你二婶来还能干啥?她给你说媒的。”妈妈有些高兴地告诉我。
“谁用她说媒啊?“我厌恶地说。
“人家也是好心嘛。”妈妈说,“她说的是县上运输公司车队队长鲍长发的大儿子鲍招财。其实你能找到鲍家这样有钱有势的人家应该也挺好的,不会受苦受穷,不会被人欺负。虽说鲍招财人长得丑了点,但两口子过日子,也不是相面不是……”
“妈,你别说了!”我生气地打断妈妈。
“咋了,子芯,你不乐意啊?”妈妈疑惑地问。
“我不乐意!”我掷地有声地说。
“为啥呢,闺女?”
“我讨厌他!”我恨恨地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哭啥啊?妈又不逼你。妈把话说明白了,主意你自己拿。你好好考虑考虑吧!”妈妈说完往屋里走去。
“妈,”我叫住她,“我不用考虑了,我不干!”
妈妈见我那坚决的样子,无奈的点点头说:“行,你自己说了算,一家女百家求,你也别生气了。明天我就去告诉你二婶,就说你年纪还小,还不想考虑这事。你的确也还小呢,谈婚论嫁也是太早了。”
妈妈叹了口气进了屋,我独自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泪珠止不住地往下落。一抬头看见西边天上一片红色云霞,莫非明日会是一个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