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天放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设置鹿角拒马、摆设步兵大阵,无奈之下只得匆匆将粮车环绕起来抵御清军骑兵,也全靠清军骑兵恍惚了一下,给了明军用粮车组织防线的时间。
不过即使有粮车抵御,冯天放依旧不是这支突然杀至的清军对手,清军四面围定,一场血战后,冯天放战死阵前,七百多运粮兵死伤无数,粮车被焚。
可冯天放虽然战死,但在他的力战之下,成功拖住了清军半个多时辰,也就是这点时间,刚好等到了赶来接应的明军。
接应的明军是袁宗第的主力人马,数量有六千之多,看到千余清军骑兵后,立刻放出了示警的讯号,同时全速追击。
清军刚战一场,马力虚弱不少,竟然摆脱不了袁宗第六千步卒的追击,而这一追一逃之下,袁宗第在一处偏僻的村庄里又遭遇了一支清军。
这支清军看到友军骑兵并不意外,可当发现后面追来的明军时,个个目瞪口呆。
而袁宗第一样是心惊不已,他以为自己中了清军的诱敌之计,当即命令全军停下,就地布置防御。可转瞬一想,又觉得不对,清军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没有听到通县失守的消息啊!难道清军敢绕道而进,直逼保宁城?
随着时间流逝,前方清军毫无动静,袁宗第这才意识到他没有中伏,而是意外发现了清军意图,这让他大为兴奋。
清军全军如果都绕城而过的话,通县那里必会传来消息,而通县没有消息,也就说明清军主力还在通县城下,绕城而过的只是一支偏师,想做奇兵只用!
奇兵想要收获奇效,最重要的是能做到一击致命的突然性,而奇兵如果过早的被敌人察觉,不仅失去奇效,还会遭受灭顶之灾。
区区偏师就敢突入明军腹地,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袁宗第马鞭一扬,防御阵型立马变成了攻击阵型,无论这里的清军多少,他都要把对方拖住,等待其它明军各部赶到。
村庄里的清军也知道暴露的严重后果,想要往远方遁去,却在袁宗第不计代价的攻击下脱身不得,只能停下应战,免得呈现溃败。
到了傍晚时分,郝摇旗的人马赶到,像是闻到血腥味的狼群般,兴奋的加入了战团,他们围困保宁城,打的十分艰难,现在在野外遇到清军落单的偏师,无异于饿了三天的乞丐被肉包子砸中般,哪有不一口吃下的道理?
不过意外再次发生了,郝摇旗参战不久,眼下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明军要把清军偏师击垮,突然又有一支清军赶到,人数足有七千多。
这一下子,双方兵力相差无几,战斗又陷入胶着。
郝摇旗和袁宗第搞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清军绕过通县过来,可既然遇到了就绝对不能放过,命令全军死战!
清军却是没有死战的想法,边战边退,试图摆脱明军。郝摇旗和袁宗第拿出了血本,通告全军将士,每斩杀一个清兵,赏银三两,杀三个清兵,官升一级!
明军将士们并不把升官放在心上,可他们入驻川地以来,日子过得十分艰难,能有口饭吃已算不错,军饷什么就不用去想了。但如今每杀一个清兵,就有三两赏银可拿,这一下子就激发出了明军的全部潜能,个个奋勇向前,悍不畏死。
双方一场又一场的血战,纠缠不休,惨烈无比,一直到了第二天下午,文安之亲自带兵赶到,明军声势大盛。
清军又处于劣势,且战且退都无法做到,而在明军猛烈攻击下,清军渐渐呈现不支,可就在即将奔溃之时,又有六千左右的清军从天而降,原本在苦苦支撑的清军顿时精神大振,双方再度变成了势均力敌的情形。
这一场大战从下午战到黄昏,从黄昏又挑灯夜战直到深夜,厮杀正酣的时候,蒙山军接到了文安之派去信使的传告,率军折返回来增援了。
因为一次偶然的押粮队和清军偏师相遇事件,使得一场小规模的战斗成了茫茫黑夜中的一支大火炬,把一只只飞蛾都引了来。
双方战至天明,开始有意识地收拢兵马,一马平川的大地上,黑压压的两路大军对峙着,等到看清了眼下的情形,双方主将俱是一惊。
在不知不觉的兵力投入中,明军只留下五千人对保宁城保持监视,剩下的除了驻守通县的兵马外,几乎全部来到了这里,兵力在二万左右,而对面的清军数量并不比明军少。
从双方兵力上来说,是一种较为平衡的局面,所处的位置则是一片空旷的平原,阴谋诡计已经行不通了,只有通过浴血厮杀来决定这场战斗的走向,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赢家!
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一幕,清军只想偷偷转移到尽量靠近保宁城的地方,对围困保宁城的明军发动突袭,如果保宁城中的清军能及时出城配合,那就有相当大的把握击败明军,因此一直在避免过早与明军决战。
可是现在,决战不期而遇,也已不可避免。
战场上一片静寂,文安之策马军前,欣喜若狂。他不怕决战,他梦寐以求的就是消灭满达海的主力,可他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得以实现。
清军敢于绕过通县的偏师,一定是主力人马,如果是弱旅,根本起不到奇兵之效,而只要消灭了这支清军主力,剩下的数万清军将不足为惧!
文安之跃马睥睨,挥鞭一指前方的清军,朗声喝道:“鞑子就在眼前,哪位将军可为本督师破敌?”
此问一出,几乎所有的明军将领齐声大喊道:“末将愿往!”